对于云生来说，扫视几人只是瞬息间的事情。
但是对于书院的几位长老而言，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那股深入骨髓般的恐惧，让几人不寒而栗。
“要不杀了吧。”
白眉平静地开口。
几位长老听到白眉的声音，浑身不由地一滞，紧接着忍不住颤栗起来。
云生有些意外地看向白眉，在他的认识中，白眉虽然行事有些古板，但也不是杀心这么重的人。
怎么一言不合就说要打要杀呢？
这几千年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白眉性情大变？
又或者是……
云生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几人。
是这几人……有白眉不可杀的理由吗？
云生目光微眯，神念扫过白眉周身。
云生突然注意到白眉眼底深处，有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红光一闪而过，带着一种狂暴紊乱的意味。
果然有问题。
云生心念一动，动用因果的力量。
下一刻，眸中似有万千因果丝线流淌而过。
在他独特的视野里，白眉的身上缠绕着无数或明或暗的线。
其中一根，自他心口檀中穴附近延伸出来，色泽猩红，散发着诡异、焦躁的气息，与他本身的道韵格格不入。
这根线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是这个的原因吗？
云生意念一动，从他身后的虚空中，伸出一只无形的手，抓住这根猩红之线，仔细地感知了一下。
片刻后，云生心中了然。
也怪不得一向喜欢讲道理、重规矩的白眉，出现后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问清缘由再行裁决。
而是下意识就想直接出手镇压，甚至灭口。
这并非他本意彻底扭曲，而是受到了这根猩红之线的影响。
“原来是功法运转出了岔子，淤积的戾气与心魔未能及时化解。”
“日积月累，形成了杀障，侵蚀了清明道心。”
“走火入魔的征兆已显，只是被他强行压制住了，但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的心性。”
“怪不得火气这么大，杀心这么躁。”
云生呢喃，屈指一弹，射出一道清明之气，在没有人察觉之下进入到白眉的体内。
白眉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那抹潜藏的红光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随即清明之色重新占据主导。
他晃了晃头，目光困惑地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下方那几个恐惧的长老身上，眉头再次皱起。
但这次皱起的眉头里，疑惑多于刚才莫名出现的杀意。
白眉目光茫然地扫过四周，随后落在瑟瑟发抖的几位长老身上。
“你刚才怎么了？”
云生随口问道。
“……”
白眉紧锁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的状态和脱口而出的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方才……心绪有些躁动，失言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场所，您随我来。”
此刻广场上人多眼杂，许多话不便明说。
云生点头，目光示意白泽跟上。
他没有再去管角落里那几个瑟瑟发抖的长老。
自有书院的规矩和白眉事后处理，也轮不到自己瞎操心。
他现在更好奇的是白眉身上这走火入魔的问题。
走火入魔，心魔滋生，杀障缠身……
这在缺乏传承、资源匮乏、急于求成的低阶散修或者某些魔道功法修炼者身上较为常见。
但白眉作为通天书院的定海神针，人族顶尖大圣之一。
他所修习的必然是书院最正统、最完善、历经无数先贤打磨的顶尖功法。
藏经阁内有的是前人修行笔记、心得感悟可供参考。
书院本身更是洞天福地，灵气纯净充沛。
以白眉的根基、心性和拥有的条件，按道理说，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且严重的修行差错。
这背后，恐怕另有缘由。
就在云生准备随白眉离开时，不远处，秦岳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地向前询问。
“晚辈秦岳，斗胆请问前辈尊号？”
云生身上那股熟悉的感觉实在让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而且越看云生，越觉得云生长得像家族中的某个长辈。
云生脚步微顿，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秦岳身上。
这一次，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秦岳的躯体，感受到了那血脉中熟悉的气息。
虽然母亲那一支的嫡系气息略有差异，但确确实实是秦家的血脉没错。
秦家的晚辈……
云生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母亲出身秦家，自己身上也有一半秦家血脉。
论起来，这秦岳确实是自己的晚辈，只是隔着不知多少代，对方更不可能知道这层关系。
云生暂时也没有公开这层身份的打算，过去的因果牵连太多，此时相认并非合适时机。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秦岳，那目光让秦岳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仿佛自己全身已经被看透。
就在秦岳以为冒犯了前辈，准备拱手道歉的时候。
云生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过段时日，我会到秦家来。”
“届时，你自会知晓。”
说完，不再多言，转身挥袖，带着白泽与白眉化作流光，向着通天书院深处而去。
只留下秦岳呆立原地，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句话。
“过段时日，我会到秦家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福是祸？
秦岳不解，然后看向其余的几位考官，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自从云生和书院的几个长老交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尽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最后，在云生被秦岳叫住的时候，几人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上去了，生怕云生会秋后算账。
殊不知，云生早就已经忘记了这几人的存在。
被云生这一打扰，他们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注意底下登神长阶的考核。
再度转头看去的时候，发现在八千九百九十九级的位置，秦家的那位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昏迷了过去。
“没有踏过九千重，终究是无法位列顶级天才之列啊。”
秦岳无奈摇头。
似在为秦凌云的未来叹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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