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不绝于耳，赵主任站在一台大型设备旁，眉头拧成了个“川”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贾东旭身上，语气里满是无奈：“东旭啊，这次的情况实在棘手，我是真帮不了你了。”
贾东旭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像是溺水之人徒劳地抓着救命稻草。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车间里的机器轰鸣声依旧震耳欲聋，可此刻在他耳中却如同遥远的杂音。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赵主任那句“真帮不了你了”，心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他何尝不明白赵主任的难处，车间里的规章制度摆在那儿，领导亲自吩咐的考核，赵主任就算有心袒护，也实在无能为力。
他心里清楚，按照自己那半吊子技术，平日里应付工作就已经有些吃力，能勉强保住现在的岗位，很大程度上也是承蒙赵主任的关照。
一想到真要是重新考核，自己凭个二级车工都费劲，工资一降再降，家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抬起头，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赵主任，嘴唇微微颤抖着：“赵主任，我……我知道您为难，您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强人所难，可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赵主任看着贾东旭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东旭，不是我不想帮你，可这次真的没办法。
你呀，平日里就该多花点心思在技术上，现在知道着急了。
以后好好学，要是有不懂的，还可以来问我，我能教你的，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贾东旭苦笑着点点头，心里明白，这一次，他必须得靠自己了，否则等待他的，将是生活无情的重击。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便到了下午。
车间里的气氛比上午更加凝重，仿佛空气都被紧张与不安填满。
那些平日里看似熟练操作机器的工人们，此时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思，站在车间的各个角落，眼神中或多或少都透着一丝忐忑。
考核正式开始，嘈杂的机器声交织在一起，却无法掩盖工人们内心的慌乱。
贾东旭站在自己的工位前，手紧紧地握着操作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面对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设备，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
随着考核的推进，情况逐渐变得明朗。
一批平日里靠着关系或者浑水摸鱼，拿着三级、四级职称的工人逐渐露出了马脚。
他们操作机器时动作生疏，面对一些稍微复杂的工艺要求便面露难色，甚至频频出现失误。
车间的老师傅们看着这些状况，纷纷摇头叹息。
“平时就不好好钻研技术，就想着走捷径，这下原形毕露了吧。”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工人小声嘟囔着。
而那些平日里踏实工作、技术过硬的工人们，此刻则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操作，展现出了扎实的功底。
贾东旭在考核过程中，状态百出，做出的工件惨不忍睹，就连赵主任看的都直摇头。
考核终于结束，贾东旭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筋骨，重重地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滚落，将工作服彻底浸透，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评级结果公布的那一刻，车间里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因为成功晋级而满脸喜悦，兴奋地和周围的人分享着这份喜悦；也有人因降级而面色铁青，满心不甘。
贾东旭就站在这喧闹的人群中，如遭雷击。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份榜单，自己的名字旁，清清楚楚地写着从四级车工降到二级车工，两级的落差，像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让他头晕目眩。
贾东旭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口中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林北，我日你祖宗十八代！”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传来，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在车间里回荡，震得周围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不是林北这个搅屎棍，自己稳稳当当还是四级车工，再踏踏实实地熬上一阵子，凭借师父的人脉和自己平日里的那点努力，升到五级车工根本不在话下。
可现在倒好，全被林北这个狗东西给搅和黄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一想到这，贾东旭就气得牙根直痒痒。
贾东旭胸腔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理智被彻底吞噬。
他猛地从原地弹起，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不顾一切地朝着车间门口冲去。
脚下的地面被他踏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狠劲。
他一路狂奔，丝毫不在意旁人投来的诧异目光。
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却吹不灭他心中那团名为仇恨的火焰。
很快，他便来到了保卫科的门口，连门都顾不上敲，直接一脚踹开，门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林北正跷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报纸，冷不丁被这声巨响吓得一哆嗦，手中的报纸都差点飞出去。
他惊愕地抬眼，就看见贾东旭满脸狰狞，像个索命恶鬼般站在门口，还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贾东旭已经怒吼着冲了过来。
“林北，你个狗东西，今天老子跟你拼了。”贾东旭的吼声震得保卫科的窗户都跟着颤了颤。
贾东旭话音刚落，人已经冲到林北跟前，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就朝着林北的脑袋砸去。
林北好歹是在保卫科工作，平时也没少练，反应极快，身体一侧便轻松躲开了这一拳。
紧接着，他一个箭步上前，右腿迅速抬起，膝盖重重地顶在贾东旭的肚子上。
“啊！”贾东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肚子。
还没等他缓过劲，林北又顺势抓住他的胳膊，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贾东旭狠狠摔在地上，地板都被砸得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个Sb，老子没找你茬，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林北满脸怒容，对着躺在地上的贾东旭又踢了几脚。
贾东旭疼得在地上直打滚，想要爬起来反击，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林北……你……你等着……”贾东旭有气无力地喊道，可回应他的是林北更猛烈的攻击。
林北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提起来，恶狠狠地说：“等着？今天老子不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老子倒立吃翔。”说着，又一拳砸在贾东旭的眼眶上，瞬间，贾东旭的眼睛周围就肿起了一大块。
周围保卫科的同事们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住林北：“行了行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林北这才停了手，喘着粗气，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贾东旭，啐了一口：“就你这熊样，还敢来找我拼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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