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和颔首赞许:“此策甚妥,便依你所言。切记讯问时不可刑讯逼供,只需循循善诱,若有人神色慌张、言辞前后矛盾,即刻单独看管,细细盘查。”
“属下明白,定当恪守司规,审慎行事。”周成安躬身领命,转身带着吏卒与证物木盒,快步往杂役房而去。
王泰和目光复又落回那七名宫人杂役身上,沉声道:“带至耳房,逐一讯问。”
田副尉应声上前,挥手示意吏卒将人带走。
就在慎刑司查案之时,春丝到了长春宫,冲正殿外值守的宫女福身行礼道:“劳烦姐姐通传,永福宫春丝奉贤妃之命,有要事向淑妃娘娘禀报。”
值守宫女见是永福宫的人,不敢怠慢,连忙应声:“姑娘稍候,容我入内回禀。”
说罢转身快步踏入殿内,不多时便折返回来,侧身引路:“淑妃娘娘请姑娘入内说话。”
春丝跟着宫女穿过抄手游廊,只见廊下摆着开得正盛的月季花,甜香伴着草木清气漫在廊下,衬得宫苑春景愈发鲜活。
廊下挂着的铜铃随风轻响,与殿内隐约传来的婴儿咿呀声交织在一起,倒让这宫苑少了几分肃穆,多了些温润生气。
走进起居室,春丝一眼便瞧见谢知意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怀里抱着四殿下小莫离。
小家伙穿着一身宝蓝色绣流云暗纹的夹袄,脑袋枕在谢知意臂弯里,小手正攥着一朵月季花在捏着玩,嘴里还“唔呀”着,模样娇憨得很。
春丝忙上前屈膝行礼,“奴婢春丝,参见淑妃娘娘。”
谢知意浅笑道:“免礼,起来说话。”
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转向春丝,好奇地眨了眨,嘴里发出“咿呀”的软声,倒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谢知意抓住他的小手,不让他把刚扯下来的花瓣往嘴里,语气温和地问道:“贤妃遣你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回淑妃娘娘的话,今日一早,慎刑司王大人便带着人到了永福宫,说是奉陛下之命,彻查昨日沈贵人受惊一事,因要逐院排查物证、核验宫人。我家娘娘需留在宫中坐镇,不便前来长春宫议事,特命奴婢前来向娘娘禀报。”
她顿了顿,严格复述贤妃的吩咐:“我家娘娘说,宫中日常琐事,便请淑妃娘娘自行裁夺;若有需共同商议的要紧事,再遣宫人去永福宫通传,她自会即刻赶来。娘娘还说,眼下查案为重,宫苑安宁要紧,不敢因议事耽搁查案进程,也免得分散精力顾此失彼。”
“我晓得了。”谢知意轻轻一笑,“贤妃考虑得周全,查案之事确实马虎不得,她留在永福宫坐镇是应当的。你回去转告她,让她安心处理宫中之案,不必挂心这边的事。宫中有什么需要协调的,我自会使人与她通传,绝不会让她分心。”
春丝躬身应道:“奴婢记下了,定将淑妃娘娘的话如实回禀我家娘娘。”
说话间,她瞥见小莫离正对着她咧嘴笑,露出两颗刚冒头的小乳牙,模样讨喜得很,忍不住也弯了弯唇角。
谢知意微微颔首:“育琳送送春丝姑娘。”
“是,娘娘。”陈育琳应声上前,对春丝做了个“请”的手势。
春丝再次屈膝行礼:“奴婢告退。”
等她走远,霜降上前小声问道:“娘娘,慎刑司这般大张旗鼓地查案,应该能抓住人吧?”
谢知意轻笑一声,“或许吧。”
深宫里的案子,从来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抓到的,未必是真凶。
抓不到,也正常。
“娘娘,奴婢觉得一定能抓着人,要不是那只死鸟,沈贵人假孕一事,就不会暴露,太后娘娘肯定恨死这人了,肯定会逼着慎刑司往死里查!”霜降认真地分析道。
谢知意忍笑颔首,“你倒机灵。只是查案哪有这么容易,静静等着便是。”
她低头捏了捏小莫离的脸蛋,语气柔了些:“咱们顾好自己的事,别瞎琢磨这些。”
霜降听着,连忙点头:“奴婢晓得了,不瞎琢磨了。”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宫人通报声:“娘娘,太医院贺太医前来为您和四殿下请平安脉。”
“请贺太医进来。”谢知意笑道。
帘子撩起,身着青色官袍、手提药箱的贺铮躬身走入殿内,规规矩矩行礼:“臣贺铮,参见淑妃娘娘,娘娘金安,四殿下安康。”
“贺太医免礼。”谢知意客气地抬手,“赐座,上茶。”
“谢娘娘。”贺铮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快速扫过殿内,见屋内只有霜降,寒露和杨氏已退了出去,守在门口,接起茶盏抿了一口,便直接开口道:“娘娘,昨日那只惊了沈贵人的死鸟,慎刑司的人带回去查验,据狱医说是中了乌头毒。”
“乌头毒?”谢知意沉吟片刻,“这东西有股辛辣苦味,鸟雀最是避忌,不会啄食,更别说误食了。定是有人将乌头毒混在鸟食里,故意喂给它的。”
“娘娘说得正是。”贺铮肯定她的话,“臣打听到,在剖开鸟腹查验时,发现里面残留着不少未消化的粟米碎粒,毒应当是混在粟米中,特意喂给鸟儿的。而且臣看过,这鸟不是京城山林中常见的种类,看羽毛和体型像是西北一带的黑尾鸹,这鸟习性极畏人,平日躲在深山里,若不是有人刻意捕捉、带进宫苑,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永福宫中。”
“这鸟的来源,你可有头绪?”谢知意问道。
“目前还没查到具体来源。”贺铮如实回话道。
谢知意神色平静地道:“不急,此事暗中查探便是。”
贺铮说完鸟的事,就做今天的正事了,“臣帮殿下诊脉。”
“好。”谢知意把小莫离打横抱着,将他的左手拉出来,放在,脉枕上。
贺铮伸手,按在小莫离胖手腕上,诊罢脉,笑道:“小主子脉象平和有力,脾胃也康健得很,如今可添些哺食糜了。”
随后他为谢知意诊脉,“娘娘脉象平稳,只是略有气虚,臣给娘娘开一副养气的药方,娘娘喝两剂便好。”
“好的,有劳了。”谢知意让霜降收好药方。
贺铮起身行礼:“臣诊脉已毕,就不多留了。”
“育琳,送贺太医出去。”谢知意扬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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