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个月后。
怀远坊。
德泰钱庄。
没了往日的忙碌,反倒透着股难得的悠哉。
老尤、老姜揣着手在柜台后晃悠,时不时凑在一起闲聊。
底下的伙计更没了拘束,干脆搬了张桌子在角落玩牌,铜钱碰撞的脆响混着说笑传得老远。
有人摸牌时还翘着二郎腿,有人赢了钱便往兜里塞,自由散漫得没了半点钱庄该有的规整模样。
钱庄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大管事蒋瑞背着双手走了进来。
原本还带着几分巡视的从容,可目光扫过柜台后晃悠的老尤与老姜、角落里玩牌的伙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铁青得像淬了冰。
“砰!”
蒋瑞抬手重重拍在柜台上,铜钱碰撞的脆响戛然而止。
他盯着众人,声音里满是怒火,厉声斥责:“你们这一个个的,怎的如此无所事事!”
“这个月的任务都完成了吗!”
老尤和老姜见状,忙不迭地从各自的位置迎了上去。
老姜几步跑到蒋瑞跟前,脸上堆着陪笑,连声劝道:“蒋管事您息怒!”
一旁的老尤也跟着凑上来,脸上的笑比老姜更热络,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得意:“任务已经完成,并且是超额完成!”
“所以小人等才散漫了些.....”
蒋瑞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双眼倏地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都比刚才高了几分,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什么?!”
“这就已经完成了,还是超额?!”
这些家伙之前拿庶民凑数的事情,蒋瑞不是不知道.....
但碍于完成了任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怎的一下子就变样了?!
而且,按理来说,借印子钱之人,应该越来越少才对.....
老尤腰杆挺得更直了些,脸上满是自信,斩钉截铁地回:“正是!”
说着,他往前凑了凑,又继续道:“前些时候,日日都有不少人来借....”
“可谓是应接不暇!”
“这几日才难得有了些许闲暇.....”
虽说颇有几分邀功的意味,但老尤却并没有胡言。
半个月前,他们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也就直到四五天前,才稍微消停了些。
蒋瑞脸上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敏锐地嗅到了反常的味道,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他往前逼近一步,语气里满是焦急,追问:“借出去了多少?”
“押物是什么?”
之前哪怕是,这些家伙用上了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是踩线完成的.....
要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老尤立马竖起右手,五指张开又收拢,来回比划着数额,脸上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俨然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抬高音量,极其得意地朗声道:“这回可是足足借出去了,九万六千两!”
这个数儿,比去年全年都多!
而且,除陌钱赚的盆满钵满,紧接着马上还有大量的利息....
恐怕要不了多久,大管事的位置就得他老尤来坐了!
说不定还能受到大人物的赏识,直接平步青云.....
蒋瑞脸上的最后一丝轻松也消失了,脸色“唰”地沉了下来,比刚才见他们玩牌时还要难看,厉声道:“将押物拿来与我瞧瞧!”
顿了顿,满是急切地催促:“快,赶紧的!”
老尤还沉浸在美梦里,被这声催促猛地拽回神,脸上的得意瞬间敛去,忙不迭地弓着腰,连声道:“是,是,小人这就去取来.....”
眸底是一闪而过的怨毒。
等被提拔赏识了,就该轮到自己吆五喝六了.....
随即,他拉着一旁同样发愣的老姜,慌慌张张地往库房跑。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便捧着一叠押物清单和地契回来了。
老尤双手将东西高高捧到蒋瑞面前,头埋得更低了些:“蒋管事,您请过目!”
并没有当即伸手去接,只是垂眼随意瞥了一眼老尤捧着的东西——满叠都是泛黄的地契纸张。
他瞳孔猛地一缩,声音都带了颤,震惊地反问:“借出去的九万六千两,押物都是地契?!”
话音刚落,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疯狂上涌。
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后背都浸湿了一片,眼神里满是慌乱。
押物是地契不足为奇,但所有都是那就看有大问题了.....
老尤依旧挺直腰板,回得斩钉截铁:“正是!”
丝毫没有意识到任何的不对劲.....
蒋瑞猛地探手,一把抓过老尤捧着的地契,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
他急急忙忙地翻开最上面一张,目光飞快扫过地契上的地名与落款,又颤抖着翻向下一张——一张、两张、三张.....
越往下看,他的脸色就越难看,从铁青渐渐变得惨白,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
老尤没看出蒋瑞的慌乱,反倒凑上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语气里满是期待:“蒋管事你可得在上面跟前,替小人多美言几句啊!”
一旁的老姜也连忙跟着附和,点头哈腰道:“是啊蒋管事,这都是托您的福,我们才能做得这么顺利,往后还得靠您多提携!”
蒋瑞看着地契,胸口的怒火与恐慌再也压不住。
随即,猛地抬手,将手里的一叠地契狠狠砸向老尤脸上,纸张散落一地。
“美言?”他胸膛剧烈起伏,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愤怒,“你们这群蠢货,还想着要美言?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地契纸砸在脸上,带着薄薄的痛感,老尤下意识地捂了捂脸,眼神里满是迷茫,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您这是何意?”
一旁的老姜和其他伙计也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困惑,没人敢出声,只能僵在原地面面相觑。
蒋瑞看着他们这副懵懂模样,怒火更盛,指着散落一地的地契,气得声音都在发抖,痛骂道:“你们都是蠢猪吗!”
“眼睛都瞎了?看不出来这些地契全是假的吗!”
“蠢货!一群愚不可及的蠢货!”
地址模糊,落款潦草,一看就有问题啊!
“什么?!”
“这不会吧?!”
老尤听完,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几分惊惶和不敢接受的语气惊诧道:“竟敢欺诈到咱们德泰钱庄的头上来了?!”
由于自家钱庄的名声与背景,他们并未细查别的,就主要验了官府的印鉴,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些地契怎么可能是仿造的呢?
蒋瑞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嘲讽道:“不然呢!”
他抬手捏起唯一一张没被砸出去的地契,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甚至只有这一张是真的....”
“完了!”
“这不全完了!”
老姜在一旁听得浑身颤栗,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惶恐,几乎要哭出来:“上面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老尤的脸色早已没了半点血色,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眸中满是慌乱与哀求,急切地问:“蒋管事,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蒋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厉声喝道:“还愣着干嘛?杵在这里等死吗?!赶紧去查!”
“对方肯定还没意识到我们已然察觉,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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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巳时的日头斜斜照在,归义坊的道路上。
九月的风裹着些许凉意,却吹不散一处宅院外的肃杀。
有数十名精壮打手将这宅院,个个面沉如水,腰间别着短刀。
老尤指向门楣上“曹宅”二字的牌匾上,漆色斑驳的木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压低声音对蒋瑞说道:“这就是归义坊的曹宅!方才探过了,里面有人.....”
蒋瑞周身气压低得骇人,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刮过大门,牙齿再度咬得咯咯作响,抬手一挥,语气冷得不带半分温度:“你们去将门给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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