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舰的潮汐力探测器在抵达“潮汐星”轨道时发出蜂鸣。林墨站在舰桥,望着舷窗外翻涌的银蓝色光雾——这颗被双恒星引力锁定的行星,表面覆盖着液态星髓构成的海洋,每道潮汐的起伏都与星轨的振动同频。
“警报!潮汐力波动异常。”大副的声音带着紧张,“近三小时,行星自转周期缩短了0.3秒,潮汐塔的共振频率完全紊乱。”
通讯器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潮汐族长老卡伦的声音混着水流声:“我们的歌……被搅乱了。海藻林在褪色,珊瑚礁停止生长,连孩子们的潮汐舞都跳不准节奏了!”
苏明调出潮汐星的立体投影。这颗星球的独特之处在于,潮汐族用星轨的引力波谱写“潮汐歌”,通过调整星轨振动频率控制潮汐,进而调节海洋生态。此刻投影里,原本规律的潮起潮落正变成混乱的漩涡,星髓海洋泛着病态的灰斑。
“是星轨污染。”顾昭调试着译码器,“和之前星渊族的症状类似,但频率更接近双恒星的引力波……”他的话被刺啦的杂音打断,译码器屏幕上跳出一段扭曲的波形,“这不是自然干扰,是人为编码的‘杂音’。”
林墨的因果天平突然发烫。他想起守钥者说过,影蚀病毒的残党从未彻底消失,他们像寄生虫般潜伏在星轨里,专挑依赖星轨的文明下手。
“准备降落。”林墨下令,“卡伦长老,我们需要接触你们的潮汐歌核心——‘潮音塔’。”
潮音塔建在行星最大的星髓湖中央,由十二根液态金属柱支撑,塔顶悬浮着一颗流转着虹光的“潮汐核心”。林墨刚踏上塔基,就有四名持浪戟的潮汐卫士围上来,他们的武器能操控星髓波浪,戟尖指向众人:“外来者,先证明你们懂潮汐的歌。”
卡伦从塔内走出,银白的胡须间挂着贝壳项链。“这是莉亚,我们的潮汐歌者。”他指向身侧穿蓝纱的少女,“她能听懂星轨的呼吸。”
莉亚的指尖轻触潮汐核心,虹光立刻在她掌心凝成波形图:“核心在‘咳嗽’。”她的声音像海浪轻拍礁石,“它在排斥某种外来频率,就像……”她突然顿住,“像有人在歌里混进了碎玻璃。”
林墨取出因果天平,银纹在秤盘上流转成潮汐形状。“我们在修复星轨的‘歌谱’。”他解释,“不是篡改,是擦掉被污染的部分。”
卡伦的贝壳项链突然发出警报。“不可能!”他后退半步,“潮汐歌是祖先传下的神谕,任何修改都会触怒潮汐之灵!”
莉亚却拉住长老的衣袖:“但潮汐之灵也在痛苦啊!您看星髓湖——”她指向塔外的湖泊,原本清澈的星髓正凝结出絮状沉淀物,“它在发烧,因为核心的‘歌’乱了。”
沉默持续了片刻。卡伦最终叹了口气:“带他们去核心舱。”
核心舱是个悬浮在星髓湖底的球形空间,四周嵌着发光的潮汐符文。林墨靠近潮汐核心时,因果天平投射出金色光纹——无数半透明的影子蜷缩在核心内部,它们的形态比之前的残魂更扭曲,像被揉皱的潮汐波形,正不断复制自己,往核心里注入错误频率。
“这些是‘潮蚀残魂’。”顾昭的译码器发出提示,“它们靠吞噬潮汐歌的纯净频率存活,每吞噬一分,就往星轨里注入更多杂音。”
莉亚调出潮汐歌的古谱:“先祖曾用‘初潮之音’修复过一次。那是星轨最原始的振动频率,藏在潮音塔的地基里。”她指向塔基的暗格,“但需要有人用身体当‘共鸣器’,把初潮之音导入核心。”
“我来。”林墨接过莉亚递来的潮汐符文,“因果天平能放大纯净频率。”
他盘坐在潮汐核心前,将符文按在因果天平上。银纹顺着符文蔓延,与核心的虹光交融。林墨闭上眼,任由潮汐的振动涌入意识——他“听”到了:星轨最原始的“呼吸”,是双恒星引力波与行星自转的完美和弦;潮蚀残魂的“杂音”,是强行插入的不和谐音。
“跟着这个频率!”林墨大喝一声,将初潮之音导入核心。潮汐核心的虹光骤然暴涨,黑色残魂发出尖啸,被金色的法则锁链扯出,露出下面原本的纯净光泽。
“成功了!”莉亚的指尖触碰核心,波形图重新变得流畅,“潮汐之灵在笑……它在感谢你们。”
卡伦的胡须因激动而颤抖,他捧起一枚贝壳项链戴在林墨颈间:“这是潮汐族的信物。从今天起,我们愿与仲裁所共享星轨歌谱,让更多文明听见潮汐的呼吸。”
离开潮汐星时,仲裁舰载着潮汐族赠送的潮汐符文样本。林墨站在观景台,看着下方重新流淌的星髓海洋,因果天平在颈间轻晃,秤盘的银纹泛起潮汐般的波纹。
“下一站是‘星火座’。”顾昭调出星图,“那里的‘熔岩族’用星轨热量锻造武器,最近也出现了‘杂音’,听说……”他顿了顿,“和潮汐星的污染源频率同源。”
林墨笑了。星轨重译的路,原来早已连成星网。他望着舷窗外翻涌的星云,知道每一次“翻译”,都是在与影蚀病毒的余孽赛跑——但只要星轨还在歌唱,文明的故事,就永远不会落幕。
仲裁舰跃入超空间,尾焰在星幕上拖出一道银线。远处,潮汐族的潮汐歌谣正通过量子通讯传来,混着星髓的私语与双恒星的引力波,飘向更遥远的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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