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两个字清晰醒目：“味觉”。
赵怀真一见，脸色直接跟泡发的豆腐一样软了下来。
“我突然想通了，其实上一门那个鼻怪，挺可爱的。”
唐清砚看他一眼：“你怕吃东西？”
“不是怕，是敬畏。”赵怀真肃然道，“你永远无法预判你下一口吃下去，是甜是咸，还是——昨天忘记倒掉的药渣。”
“放心。”云缨语气淡淡，“这门不会让你吃药渣的。”
“真的？”赵怀真满眼希望。
“应该是吃到你当年泡脚水忘了倒进锅里的那顿馄饨。”
赵怀真：“……”
他们踏入门中，景色一变，仿佛进入一座巨大无比的宴席之中。
面前的世界，是一张张巨大的餐桌，碗筷如山，锅灶如峰，菜肴热气蒸腾，香气却混杂得离谱，一股灵芝炒臭豆腐、炸金蝉加醋泡灵参的奇怪气味弥漫空中。
“……我错了，这门不是吃饭，是拷问。”赵怀真打了个哆嗦，“我连饿都不敢饿。”
“注意看。”云缨指向远处。
在宴席中央，一尊三丈高的身影正端坐主座，披着围裙，头顶戴厨师帽，手中握着巨勺。
它没有面孔，只有一张巨大的嘴——不停张合，仿佛在咀嚼什么。
“这是守关者？”唐清砚凝视，“这门考味觉……怕不是要我们吃它做的菜？”
“你看它手上那张菜单。”云缨眯眼，“写着：挑战者须于十五息内，吃下三道‘真味’。”
赵怀真：“我是不是可以自愿退出？”
唐清砚淡淡道：“退出？你还欠我五两灵玉没还完。”
赵怀真：“我吃。”
云缨轻轻点头：“小心点，它不会只是做菜给我们吃那么简单。”
三人向前，巨口厨师目光（如果它有的话）扫来，发出一声含混低吼：“挑！菜！”
三道盘子飞来，分别落在三人面前。
云缨低头看去，盘子里——是一只金灿灿的火焰辣椒，表面铭刻着阵纹，甚至在颤动。
唐清砚的盘中是一片透明的薄肉，看似无味，却一靠近便嗅到一股腥甜气息。
赵怀真最惨，他的盘里是一碗黑漆漆的汤，汤底还在冒泡，像是被谁在里面搅拌过。
“这汤不会有小脑袋浮上来吧？”他试探着用筷子戳了下，汤面瞬间弹出一道触须。
赵怀真：“行，我知道了，果然是一口下去，众生平等。”
云缨拿起辣椒，看了一眼唐清砚：“你猜，是真的辣，还是记忆辣？”
唐清砚淡淡一笑：“你先吃，我用眼神支持你。”
云缨一口咬下。
下一刻，她原地蹲下，眼泪鼻涕一齐冒出，整个人像被抽魂：“这辣椒，是我小时候被罚吃光火灵园辣果的升级版本……”
“你还能说话，说明情况不算最糟。”唐清砚语气平静，低头咬下一口那片薄肉。
——没有味道。
但下一瞬，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掀开自己的衣襟，神情骇然。
“你做什么！”云缨还在冒辣气，惊愕地看着他。
唐清砚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浮现出一道道“菜谱字迹”：“这肉是……记忆转译的载体。吃下去，嘴巴不苦，心会酸。”
“你吃的是什么！”赵怀真也紧张了。
“我小时候，在天机阁学艺时，有一次误伤了老师的爱灵鱼。”唐清砚沉声道，“结果罚我抄一百遍《百味经》。这块肉，把那次惩罚以味觉方式刻在我身上。”
赵怀真默默低头看向那碗冒泡汤。
他抬头：“……你们先走一步，我在这里守灵。”
云缨还在喷火，“你倒是快点！”
“我有洁癖！”赵怀真怒吼，“谁吃陌生触须汤啊！”
“你平时不是连猫舔过的水都敢喝？”
“那是猫舔过，不是海神抽搐留下的汤渣！！”
“你们两个——”唐清砚终于皱眉，“这门就是比谁忍得下味觉反噬。忍不住，就会陷入虚幻餐桌中，永远吃不完。”
云缨缓缓站起，双眼依旧通红，气息不稳，但神识未散：“我没事。”
赵怀真看着他俩，叹了口气，闭上眼，舀了一勺汤，抿了一口。
瞬间，他愣住。
片刻后，他开口：“其实……还挺香。”
唐清砚：“你味觉出问题了？”
“不，我真的觉得香。它味道像……我小时候偷喝过的那个，娘藏起来不让喝的‘补脑液’。”赵怀真满脸怀念，“结果我连夜在房顶跳了八个时辰。”
云缨：“你娘是用什么养的你，猫罐头？”
三人咬牙撑完三道“真味”。
巨口厨师望着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勺柄一拍地面，桌椅飞散，门扉开启。
空气中最后一缕异味消散，唐清砚冷静理顺衣襟，淡淡道：“这门考的是能否面对自己味觉记忆的本能冲突，是身体与心理的双重对抗。”
“我现在可以不吃饭一个月。”云缨认真地点头。
“我刚好想减肥。”赵怀真摸摸肚子，“从这门之后，我再看到汤，都会心悸。”
他们走出味觉门，前方的最后一道门终于显现。
第三十九门上，有三个字——
“摇人门。”
赵怀真：“……这几个字，看得我手心一阵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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