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豆大的烛火在空气中摇曳。月光朦朦胧胧洒入室内，姜姚席地而坐，谢烨跪在她身边，轻轻撩起她的耳垂，小心翼翼在红肿处洒上药粉。灯光是柔和的，月光是柔美的，这一切如同融化的蜜一般，均匀洒在每一处角落。
谢烨的气息如影随形侵入她的鼻腔，那是一股暖暖气息，她面颊骤然发红发烫。明州赈灾后，他俩难得共处一室。一时间内，她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了。
姜姚皱了皱鼻子，双手抱膝，嘴里嘟囔道：“烨哥，洒上药粉，伤口就愈合了。我这耳洞不就白打了。”
谢烨洒好药粉，小心翼翼吹了吹。“耳垂发炎可不是小事。为了佩戴耳饰，不值当。”
暖暖气息在他俩之间流淌。姜姚一时忍受不住，用手挡住耳朵。侧着脸，恶狠狠瞪了谢烨一眼，气鼓鼓道：“痒，别吹。”
“别沾水。”谢烨莞尔一笑，转手收了药箱。
“烨哥，耳垂不打洞，耳饰就带不上了。”姜姚用手捂着发红发热的耳部，含情脉脉说道。
“那别打，这样挺好的。”谢烨心疼瞥了她一眼。他不知道，为了小小的耳洞，小娘子会这么遭罪。他又忆起《蒹葭》那幅画作。带上耳坠的小娘子可不是他独一无二的夏荷了。其实，无任何装束小娘子也不错。起码，素面朝天的小娘子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爱哭爱闹的小姑娘。
“你说的。”姜姚羞赧转过脸，其实，为了谢烨高兴，让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一想到此处，她莞尔，恋爱脑实锤了。
“恋爱脑，其实这是荷尔蒙一分钟的荡漾。”
“孤男孤女，你俩要纯聊天吗？”
“姜女，主动一些，扑他，摁倒在身下，亲亲，俺们给你剧透。”
亲吗？此情此景，亲也不是不可以的。空气中浮着一股黏腻的气息。姜姚盯着谢烨那沉静如水的眸子，心思骤然一动。她一步上前，从后背一把拥住他，滚烫的脸贴在凉爽的丝绸上。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姜姚声音低沉说道：“烨哥，明年，我们一起回朔北吧。”
谢烨身体骤然一僵。他不敢动弹半分，害怕一动，此刻的美好让他破坏殆尽。他内心深处是向往朔北的。可如今，学业未成，仕途茫茫。他实在不敢轻易答应下来。片刻功夫，他拽开姜姚手臂，缓缓转身，双手搭在她肩上，神色复杂摇头。“夏荷，我得在京城谋得一份官职以计将来。”
将来？谢烨心心念念将来不在朔北吗？这是他亲口说过的。时移世易，他又改口了。姜姚百思不得其解，茫茫无措望着他。
谢烨内心百转千回，回朔北一直是他心之所愿。可自从下定决心跟她在一处，他势必会跟家族闹翻，甚至决裂。得不到家族的支持，他得自谋生路。京官，或许才是他的最佳出路。“我得谋前程，我不愿意你跟着我过苦日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姜姚盯着谢烨的眼睛，黑沉沉一片，她试图从中发现说谎的端倪。
谢烨莞尔一笑，这种毫无章法对仗句子是谁告诉她的。估摸戏本子看多了。
“谢烨，我可以养你的，我……我……。”姜姚拽着谢烨衣襟，郑重其事说道。说到最后，她骤然心慌意乱，谢烨的脸一步步贴近，他笑容可掬低喃：“不用，我可以养你。我……”
谢烨的红艳艳的唇就这样贴了上来。姜姚一时头昏目眩，手不知如何放置。
熟悉气息如恶狼一般侵入口腔，湿漉漉舌头舔舐着她的唇瓣，姜姚不由自主瞪大双眼，她抿了抿唇，一丝甜甜气息萦绕在唇齿间，这是所谓恋爱甜如蜜吗？
姜姚攀附在谢烨颈上，喘着粗气，不合时宜说道。“你吃饴糖了？”
谢烨摇头，搂着她狂笑不止。
“咳咳!”一阵咳嗽声打断这对甜如蜜的“鸳鸯”。
“十二娘？”姜姚转头，胆战心惊推开谢烨。这种尴尬场景怎么会让十二娘看见呢？她朝谢烨挤眉弄眼，示意他赶快出去。
谢烨则一副坦然朝十二娘颔首，避了出去。
“十二娘，你怎么来了？”姜姚尴尬笑笑，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十二娘憋住笑，不怀好意说道：“夏荷，秋露白送来了，喝酒去。”
秋露白？姜姚诧异。刚刚场景，十二娘既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点破事情，她也不好做过多的解释。
“嗯，走了。”十二娘招呼道。朝廷千里迢迢派人运酒上来。一是为了解乏，二是为了庆祝打了胜仗。
姜姚害羞低着头，视线正好与门边的皮制小球相撞。“这里怎么有个足球？”
“蹴鞠吗？带上。”十二娘上前牵住了她的手。手掌在她胳膊上摩挲。
十二娘嘴角含笑，不怀好意盯着她的面颊。姜姚一时心惊，用手遮住脸部，该死谢烨，他该不会把她唇咬出血了吧？“十二娘，你干嘛？有话直说。”这种钝刀子割肉感觉，让她难受。
“亲亲的感觉怎么？”十二娘面色羞赧，声音细若蚊蝇。这种事情，闺蜜之间也不会轻易出言相问的吧？
亲亲？十二娘问她亲吻的感觉。不会吧？姜姚不可置信瞪大双眼，十二娘年龄比她长，难不成不曾经历亲吻之事。
“蠢死了，峥升亲过!”
“羞羞，不知羞，女子不知廉耻，全该进猪笼。”
“楼主，什么时代了，处女膜该贴在你脑门上。”
“男女大防，姜小妞所处朝代，亲亲，难道不该进猪笼吗？”
姜姚摇头，亲亲怎么样，犯了哪门子天条了。
姜姚面色绯红，她在弹幕中看到议论。可她还是想听到十二娘亲口承认。“十二娘，柳升该不会亲了你吧？”
十二娘身体一僵，她停下脚步，面色惨白问道：“你如何知晓的。”
姜姚狡黠一笑。十二娘神情动作这么反常，柳升肯定对她做了什么出格的动作，亲亲也算其中之一吧。“猜的。”她一把搂住十二娘肩膀，轻声道。“亲亲？热烈，呼吸不畅，心狂跳不止。不过……”她卖着关子，盯着十二娘。
“不过什么？”十二娘神情紧张，出声问道。
姜姚笑颜如花，她完全沉浸在恋爱的欢愉中。“内心欢喜。”
十二娘面色沉沉。她一一对照着小娘子描述的场景。热烈吗？答案是肯定的。柳升动作粗鲁捧着她的脸。呼吸骤然急促，心砰砰跳得厉害。夏荷强调内心欢喜。欢喜吗？她内心说不上欢喜，更多是惊惧，惶恐不安。
“夏荷，快来，众人喝上了。”多宝毛毛躁躁跑了出来。他瞅着姜姚手中的足球，一脸欣喜说道：“蹴鞠？这里怎么会有蹴鞠呢？”
姜姚把皮球递了过去，不可置信说道“多宝，好久不见。”
明州赈灾那次，多宝与子成均没有去。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多宝站在她面前，姜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多宝又黑又壮。一眨眼功夫，多宝个头又蹿高了。
“蹴鞠？蹴鞠？谁要蹴鞠。”多宝举着足球走进温泉池。
“大伙泡着温泉赏月，饮酒，谁有空去蹴鞠。”仲南不耐烦拽过多宝手中足球，顶在脑门上。
“还我。”多宝个头高，上前就去抢。
仲南尚算灵活，上次拄拐，一摇一摆模样完全是为了博取众人同情与麻痹淑芬。他抱着足球一头扎入温泉中。
多宝不甘示弱，鞋也不脱，扑了上去，两人在温泉中扭打成一片。
“多宝，仲南。”胡玉倚在石头上咆哮。美酒，美色，美人。好不快活，酒洒了，眼前之景乱成一团，美人吓得大惊失色。两人扑腾溅起水珠迷了他的双眼。
姜姚莞尔一笑，少年喧闹，美景当空，人生几何，多么美好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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