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苦的话说完，堂里安静了一瞬，一个面容凄苦的妇人抽噎了一声，白无苦这才看到她。
“红棉姑姑？”
“无苦丫头，是我。”
“你当年是多么飒爽的人物，唐家这么折辱你的时候，你就没有拿我方才的话堵回去吗？
外室外室，养在外头，他能去，其他人自然也能去。
暗门子一样的东西，就算是揣了活物，哪里比得上家里的养的妾室，至少生的孩子，血脉不用存疑不说，还是一点儿都不掺杂儿的呢。”
姜夫人一听白无苦说的话越来越不像话了，伸手就丢了一块糕点砸她。
被叫红棉姑姑的人则是重新叹了口气。
“若是如此，他也就不会狠下心一口气毒死我的四个儿子了！那贱人就是他的主人，事事都听那贱人的！
就连、就连与我成婚，都是他、听了那贱人的命令啊——”
白红棉的话音落到堂里的几个当家主母的耳朵里，如遭雷劈一般。
“姓唐的，竟然是给那外室当、奴才？”
“何止啊，是狗、狗啊！
我竟不知，八抬大轿抬我进门的唐家男人，竟然是那外室的狗啊！
他都是狗，我那四个苦命的孩子，又算是什么呢？”
听到前堂的哭声，白家几个大些的姑娘连忙带着唐家的杜鹃和林家的明月以及各家姑奶奶姨奶奶家的小姐们往后头走，反正武安君府足够大。
杜鹃比明月奴还要大两岁，可瞧着却懦弱安静，半句话都不肯多说。
明月奴拉着她问她擅长什么，杜鹃还没有开口呢，她身旁的丫头先开了口。
“我家小姐最喜欢看书，倒是没有什么擅长的。”
明月奴闻言，小脸一垮，坐在了绣凳上，身后林承云特地给她挑的武婢白术立刻上前一步啐了一口。
“呸！哪里来的没脸没皮的奴才！主子们说话，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姐姐不用光说我，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呢。
主子们不说话，那这位姐姐在这儿说什么呢？”
“白术，别在这儿吵，头疼。”
“是。”
杜鹃的丫头刚要猖狂地显摆一句，就被杜鹃拉了拉袖子，下一秒，杜鹃的手就被拍开了。
“好小姐，人家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你不说替我讨个公道，竟然还要让我偃旗息鼓不成？！
啊——”
白术一脚就把人给踹了出去，赤芍和青璃则是直接上前一步护着明月和杜鹃。
“好姐姐，你在家，也是这么被唐家的奴婢欺负的吗？”
杜鹃闻言，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祖父叫我的东西，自从他去了以后，父亲派来的奴婢和嬷嬷们统统不许我学，每日除了看书，多一步路都不许走，我说什么，她们也不肯听，实在不是故意折辱你的，明月。”
“那就是说，我收拾你这个奴婢，你不生气喽？”
“我是不生气，可是父亲若是知道了。。。”
“那就让他跟我父亲说去！
长辈的事情自然是长辈们处理，我们还是小孩子，自然就该在守好自己的规矩的同时，活得恣意些才是。”
杜鹃没有手帕交，也被父亲勒令不许和母亲亲近，自然没有见过这般的女孩子，一时间竟然看愣了。
“赤芍，去告诉白术，今儿在武安君府不能杀生，把人扣下，一会儿找姨姥姥或者姑姥姥要卖身契，这丫头我带回去好好教教规矩。
当然了，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点事，也只好请她海涵了，毕竟卖身契在我手里了。
若是没有卖身契，那此人就是逃奴，立刻送到府衙，告诉他们，侯府的县主娘娘的脸不是一个逃奴随便下的。”
“是。”
唐家跟来的其他奴婢一听，也有些被吓到了，瞧着那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脾气比家主还要大。
杜鹃则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月也不介意，拉着她的手就去跟其他的白家姐姐们玩乐去了。
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杜鹃偷偷塞给明月奴一个个小罐子，拇指大小。
“明月妹妹，这是我自己炼制的解毒蛊虫，可以解天下现在有的各种毒，它每天就吃蚯蚓碎，你让人剁碎了以后，自己喂它，喂熟了以后，它就听你的了。
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明月奴早就听自己爹爹说过西南唐家擅长炼蛊制毒，没想到自己眼前的小姐姐，竟然就会！
“杜鹃姐姐，你会啊？”
“嘘，小点声。我父亲说，这些女孩子家家的学会了也没有用，不让我学，还要让我把祖父教给我的那些本事都教给他，但是我骗他我也不会，他就再也不理我了。”
“你可千万别不学了，好好研究；
我爹说了，世间男子总是想要用各种方法限制女人，所以才不许她们做这做那的，你想想，连你爹都想要学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你做得很对，不让他知道，但是你可不能不学啊。”
有了明月奴的鼓励，杜鹃笑得却更加勉强了，见状，明月奴更加疑惑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我祖父说我很有天分，就连解毒蛊虫他研究了快六十年才炼制出来，我只用了三天就学会了，又花了一年的时间炼制出来，也让我在他去后好好炼制蛊虫。
但是、但是。。。”
“但是啥？”
“但是、我怕虫子啊~”
说到最后，杜鹃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了，她是真的很有天分，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但是她真的害怕啊！
明月奴则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她的表情，良久，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就是我爹说的那种，天上的天才，老天爷都追着求着你吃一口饭，但是你反手把饭碗给丢出去，它都能给你捡回来洗干净再继续追着求着你吃一口的人。
太让人嫉妒了。
不然你教我啊？
我不怕虫子。”
“不行的！谁家的小姐学这个啊？你父亲若是知道了。。。”
“我父亲若是知道了，只会夸我厉害，他也不怕虫子的。”
杜鹃看着明月奴自信的表情，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复杂，嫉妒又羡慕。
“我今天晚上问问我娘，要是她也没有意见，我就教你，好不好？”
“好啊！你想学什么？我会弹筝、吹长箫和笛子，下棋水平一般，丹青不错，读书。。。你也会读书的；再不就是投壶、骑马、打猎还是什么，只要你想要学，我会的我教，我不会的，让我娘给你请给夫子教。”
杜鹃看着她的脸更羡慕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学画画，扔到哪儿画到哪儿，到时候就可以出去玩儿的时候分辨哪些蛊虫是自己养的，哪些是自己来的了！
明月奴：？？？你确定你怕虫子？(→_→)
杜鹃：画上的和死的都不怕，活的怕。o(￣┰￣*)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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