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这数千陆战之军?”
庞统嘴角泛起戏谑的笑意,轻蔑的看向台下。
江风呼啸,吹动着旗角猎猎作响。
东南风推动江东十万水军,密密压压如蚁群出动,覆压江面,直冲向江心!
威猛的艨艟战舰,高耸的桅杆,在皓月照耀下更显凶悍,如一头头争先恐后择人而噬的上古巨兽!
相比之下,黄忠所统领的两千破阵血屠营,笼罩在旌旗和军帐之下……
如同为了躲避凶兽而藏身匿迹的羔羊!
蒋干的面色煞白,早已没有了平时玩世不恭的神态,他和马良对望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祷祝:
“主公虽然窥破了凤雏和陆逊火烧战船的奸计,巧借荆州士族的战船毁了火船。”
“可这正面的硬刚……”
“如果是陆战,破阵血屠营丝毫不惧那些江东鼠辈!”
“但重甲骑兵,又怎能水战?”
“江东战船占尽了优势,进可攻退可守,已经立足于不败之地了……”
“主公还能有什么逆天的法门,再为我大乾续命么?”
刘备看着汹涌而来的江东水军,眼角热泪滚滚落下,仰天看着当空的皓月:
“云长吾弟!”
“你在天之灵别散,助大乾一臂之力吧!”
“唯有度过此劫,我们才能有机会攻入江东,为你报仇雪恨!”
张飞虎目圆睁,环眼含泪,胸中气血翻涌,猛力的捶着巨鼓:
咚!
咚咚!
咚咚咚!
三通鼓已过,江东的数百艘战船,已经抵达江心!
距离铁索连环而成的水上阵营,已经不足千米了。
庞统看着周不疑帐下众人惊骇失措的神色,仰天哈哈大笑道:
“祈求神灵?”
“刚刚你家主公不是说他便是天人么?”
“不是说他可以护佑大乾逢凶化吉,平安渡劫的么?”
“你们何不叩拜你们主公,求他大显神威,破了江东十万水军?”
“哈哈哈!”
“哈哈哈……”
庞统的笑声,戛然而止!
高台上数十文武群臣,如同化作了雕塑,尽皆愣在了当地。
但见三通鼓敲完,坐下赤兔马的老将黄忠,忽然把手里的长刀举过头顶,凌空一招!
东南风大,并不能听到他到底下了什么样的军令。
俯瞰下去,只见那些遮盖着兵马的旌旗突然同时卧倒!
而那些军帐也如同解开了束缚的气球,随风飘往西北方向去了。
遮蔽散去,三十只黝黑的铁筒仰头朝着江对岸的方向。
在皓月下映着冰冷的寒气!
马良颤声惊呼道:
“华夏破虏炮!”
众臣之中,只有他和赵云知晓“华夏破虏炮”。
这一声喝破,所有人闻之,如听天书。
“华夏破虏炮?”
“这是什么玩意儿?”
张飞停下了手里的鼓槌,转头看向台下,好奇的自语道。
庞统转过身子,双手扶在栏杆上,看着那三十只粗壮黝黑的铁筒,面色也是为之一变:
“华夏破虏炮?”
“我熟读经史,博古通今,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号……”
“难道周不疑所仗持的,就是这三十只笨重的铁筒不成?”
“我未回荆州的时候,曾听说他降天火烧了襄阳,引为天下亘古未有的奇事。”
“莫非这所谓的‘华夏破虏炮’之中,藏有可以破敌十万的玄机么?”
庞统的心中一沉,竟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
周不疑突然转身,大踏步回到座位,沉声断喝道:
“再击鼓!”
“起炮!”
随即袍袖一挥,一支穿云箭射入空中。
啪!
箭矢窜入夜空,炸出五彩斑斓的火花,瞬间照的方圆数里之内,宛若白昼!
张飞被周不疑的断喝声惊醒,不由的精神大振,挽起袖子抡起鼓槌,敲击的更加猛烈。
阵前。
黄忠抬头看到凌空炸裂的响箭,一勒战马!
赤兔马嘶鸣如龙吟,人立而起!
“奉大乾皇帝命!”
“点炮!”
喏!
固守华夏破虏炮的九十名炮手,早已装填完毕,严阵以待。
听到黄忠的军令,随即沉下火把,点燃了引线。
……
“冲过去!”
“我坐拥十万之众,他周不疑不过只有数千陆战兵马,优势在我!”
陆逊看着黄盖的三十艘火船被上游头莫名其妙出现的大船撞沉,怒火升起,更增斗志!
程普面带忧虑,低声道:
“大都督,周不疑非凡人也。”
“他既然已经防住了我们的火船,很有可能是早就看穿了咱们的计谋。”
“现在再冲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周郎苦心经营十年,才有了这支水师……”
陆逊听到周瑜的名字,眼眉一立,面现杀机。
韩当亲眼看着老友黄盖带领的三十只战船沉没在滔滔江水中,片甲不回,就知道黄盖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眼角含泪,随声附和道:
“公覆跟随老主,至今已为江东效命二十载,经历过多少生死凶险,没想到却死在今天!”
“周不疑神算无常,当世无双,他杀黄盖,必是为了激怒我们去攻他江夏,趁机反杀。”
“当初杀丁奉便是这样,曹操的四十万兵马也是因为主动攻打江夏而全军覆没的!”
“还请大都督以江东子弟性命为重,既然失了先机,不如暂且退回鄱阳,另寻良机!”
黄盖身死,他悲伤欲绝,岂会不想报仇?
但几次和周不疑交锋,他深知越是周不疑激他们攻打江夏,越是不能轻易冒进。
否则的话必会吃大亏。
他和程普一样,从跟随孙坚开始,经历了千难万险才有了江东今天的局面。
所以对江东手里的这些兵马倍加珍重。
陆逊袍袖一拂,面色已经变的铁青吓人:
“临阵对敌,你怎敢乱我军心!”
“周郎又如何?”
“江东成也周郎败也周郎,江东的基业虽有他一份功劳,可若不是他连败于江夏,我们岂能有今天的被动?”
“周不疑兵力空虚,即便不用火船烧他,正面交兵,我江东何惧?”
“速攻江夏,不得有误!”
陆逊忽然抽出腰间的长剑,横在当胸,冷声道:
“此剑虽非名器,但却是我来鄱阳的时候,主公亲赠!”
“先斩后奏,王权特许,谁敢违我军令,当场军法从事!”
“传令三军,强攻江夏!”
陆逊本不是易怒暴躁之人。
可是苦心设定的谋算,开局第一步的火船偷袭便被周不疑巧妙化解,这使他勃然大怒。
而程普和韩当提及周瑜,似在以周瑜的行事规则约束于他,这更让他又气又怒。
自周瑜堂斩了他的叔父陆绩之后,他对周瑜的恨意,就从来没有消减过。
而最重要的是!
他亲率十万水军,数百战船来战江夏。
而周不疑满打满算不过数千兵马,还没有战船,更不习水战!
若如此大优的形势,他怯战不前,无功而返的话,会成为天下的笑谈,吴候孙权的面前也饶不了他……
就在他督促众军,扯满风帆趁着东南风冲到江心的时候。
咚!
咚咚!
一阵地动山摇的闷响,惊的他心跳骤然加快,手里的宝剑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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