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梦境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时，李明正趴在那张堆满了空泡面碗的电脑桌前。他刚刚结束了一局昏天黑地的网络游戏“皿连战”，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他仿佛化身为游戏里的狂战士“怒雄鬼哥”，一次又一次地徒劳地撞击着只有他能够首次跳跃的关卡。
时间和精力在这无尽的挑战中被不断消耗着，这一切的意义却如同他手中的细沙一般，越是紧紧握住，就越是迅速地从指缝间溜走。
在精神极度透支后的虚空里，李明的思绪终于得以飘向其他地方。他的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浮沉，目光渐渐望向了梦的远方。在那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家”的温暖轮廓若隐若现。
梦中的世界充满了人事和声音，有一个声音透过迷雾传来，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指引。这个声音并不是通过视觉来定位的，而是仅凭“听”来引导李明找到它的方向。
“看靠听来找我。”那个声音说道。
李明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得令人心颤，仿佛是在呼唤他内心深处迷失的本真。它像是一个久违的老朋友，又像是一个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觉得我是谁，就跟着一起跑。”那个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回响，仿佛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他的双腿像是被控制了一般，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声音狂奔起来，仿佛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而他要确定的是身后是否真的有“鬼”在追赶。
那个声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恐惧，承诺道：“……之后，会帮我处理的。”这句话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但他的内心仍然充满了疑虑和不安。
他一边拼命奔跑，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某个熟人的恶作剧吗？可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谁啊……”他的思绪越来越混乱，嘴里也开始嘟囔起来：“我说足……想结有心之个利用一也但课誉方向。我没有没有上愣了。我说你先么，我也穿看……”他的话语毫无逻辑，像是梦呓一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就在他的思维即将崩溃的时候，突然，场景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他不再是在虚无的黑暗中奔跑，而是猛地站在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稷下学宫的某条回廊上。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青石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让人感觉如梦似幻。
一个清脆而又略微焦急的女声突然在他耳畔响起：“喂！李明！你发什么呆呢！不是说好要在‘某某处’的阶梯教室汇合吗？你怎么还这么慢吞吞的，毛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再磨蹭下去可就要迟到啦！”
他猛地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柳儿。只见她身着一袭素雅的仿古衣裙，裙摆随着她轻快的步伐翩翩起舞，仿佛一只灵动的蝴蝶。当她回过头来催促他时，那眉眼间流露出的神韵，正是他记忆深处所独有的，让他不禁有些恍惚。
他连忙迈开脚步，紧紧地跟随着柳儿，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那间宽敞的阶梯教室。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不少学子，他们或埋头看书，或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卷和墨锭的香气，让人感到一种宁静而又庄重的氛围。
他一踏进教室，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柳儿所吸引，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他自然地走到柳儿身旁的空位坐下，仿佛这个位置就是为他预留的一般。
讲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素羽老师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卷，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地讲解着“毛概”这门课程。在这个充满了梦境与记忆交织的稷下学院里，这门课程的存在显得既荒诞又合理，仿佛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却又与现实有着微妙的联系。
李明心不在焉，脑子里还是游戏里“怒雄鬼哥”横冲直撞的画面，对课堂内容只是“啊啊随便应付了”。
课至中途，那位面容慈祥的素羽老师竟从讲台上踱步下来，径直走到李明桌前，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一个黄澄澄的橘子，慢条斯理地剥开，然后将一瓣饱满多汁的橘肉递到李明面前。
李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放入口中。清甜的汁液瞬间在齿间迸开，驱散了些许疲惫的混沌。他喃喃道：“橘子……好吃。”
素羽老师看着他，却忽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悲悯的奇怪表情，用低得几乎只有李明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们怎么还没毒死啊，不应该啊……” 那语气不像玩笑，倒像是真的在为什么事情感到惋惜和困惑，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李明猛地一惊，抬头想追问，眼角的余光却瞥向教室窗外。景象骇人——远处，学宫宁静的庭院里，竟突兀地停着一辆“没有马的马车”，它散发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冰冷质感，仿佛一个巨大的金属造物，正无声无息地“吞噬”着周围的景物，或者说，是它所处的空间正在微微扭曲。
“春天是只猫……” 他无意识地念出这句毫无关联的话，试图理解眼前的怪象。但下一秒，一股巨大的抽离感袭来。
“……的时候，我已经被素羽老师‘+掉’了。” 这个念头成为他在这个梦境里最后的意识。眼前的课堂、柳儿、素羽老师、乃至那辆诡异的无马马车，都开始像信号不良的影像般剧烈闪烁、扭曲。梦境的逻辑再也“维持不住”。
他，醒了。
意识如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猛然拉扯，李明的思绪被硬生生地拽回了现实世界。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重重地跌坐在电脑椅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电脑屏幕上，“皿连战”的游戏图标依然闪烁着，显得格外醒目。刚才在游戏中的一切——那个有着柳儿的稷下学院，却仿佛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真实得让人几乎可以触摸到，却又荒诞得如同代码错乱引发的一场 bUG。
窗外，天色依旧昏暗，黎明尚未降临。梦中的那些场景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在李明的脑海里：橘子的清甜、素羽老师诡异的话语、窗外冰冷的马车，以及柳儿回头催促他时那鲜活的眉眼，都像被烙印在了他的记忆深处，久久无法消散。
这场梦回稷下的短暂旅程，就这样仓促地落下了帷幕。它留下的疑问却比答案要多得多。李明呆呆地坐在电脑前，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突然，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惊醒，猛地从电脑桌前弹起。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已经悄然渗出，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才发现自己仅仅趴下了不到十分钟。那个梦境却如此漫长，仿佛跨越了数个时辰。
口腔里仿佛还弥漫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橘子清甜，那股清新的味道在舌尖上萦绕不去，与现实中泡面残留的咸腻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反差。这种感觉让人有些不适，仿佛两种完全不相干的味道在口腔里激烈地碰撞，产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味道。
“柳儿……稷下学宫……没有马的马车……”他喃喃自语着，一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将那些在脑海中闪现的支离破碎的画面拼凑起来。这些画面就像是被打乱的拼图碎片，无论他怎么努力，都难以将它们完整地拼凑在一起。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奇怪的梦了。自从他和柳儿一起开始玩那款以古代学院为背景，却充斥着各种科幻奇幻元素的沉浸式游戏后，他的梦境就变得越来越光怪陆离。柳儿不仅是他现实中的女友，还是他大学的同学，更是他们在“皿连战”游戏中的队友。
在游戏里，他经常使用的角色是“怒雄鬼哥”，这个角色以强大的突进和破坏力而闻名。就像他在梦中所感受到的那样，这个角色常常会陷入一种无意义的消耗战中，尽管他的攻击力很强，但在面对一些复杂的局面时，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而柳儿在游戏中的角色，则更偏向于辅助和策略，总能在他莽撞冲锋时提供关键的支持。
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正好是柳儿发来的消息：“睡醒了没？刚才叫你都没反应。‘遗迹探索’副本快开了，别迟到。老地方，阶梯教室见^-^！”
“阶梯教室……”李明的心猛地一跳。梦里柳儿也说了同样的话。是巧合，还是……？
他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份不安。一定是最近游戏打太多，加上期末论文压力大，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快速回复：“刚醒，马上到。”
所谓的“老地方”，其实是他们大学里一栋颇有年头的教学楼，里面有一间巨大的阶梯教室，平时人不多，成了他们这些游戏玩家线下集合的据点。当李明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匆赶到时，柳儿已经坐在了靠窗的老位置，阳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似乎在调整游戏里的装备参数。
“来了？毛概论文写完了吗？就在那猛玩‘皿连战’。”柳儿头也没抬，语气带着熟悉的调侃，像极了梦里那个催促他去上课的姑娘。
“别提了，”李明在她旁边坐下，一边开机一边嘟囔，“刚才做了个怪梦，梦到我们在一个古代的学院里上毛概课，还有个素羽老师给我剥橘子吃，然后说……”
“说什么？”柳儿终于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
“说‘你们怎么还没毒死啊’。”李明复述着梦里那句诡异的话。
柳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梦也太有创意了。是不是昨天看那个‘稷下学院’新资料片的预告片看魔怔了？还说有什么没有马的马车？”
“你也梦到了？”李明惊讶地追问。
“我？没有啊。”柳儿眨眨眼，“但资料片预告里不是有个很像蒸汽朋克风格的无马机械车厢吗？论坛上都在猜是不是新版本的载具或者副本入口。”
李明愣住了。他确定自己还没来得及看那个新预告片。那梦里的马车，是他潜意识根据预告片产生的联想，还是……别的什么？
“可能吧……”他含糊地应着，登录了游戏。熟悉的“皿连战”界面弹出，背景正是宏大的稷下学宫虚拟投影。
副本开始了。李明操作着“怒雄鬼哥”一马当先，柳儿的辅助角色紧随其后，不断给他施加增益状态。他们配合默契，一路清理小怪，推进得十分顺利。在一个需要破解机关才能打开的大门前，团队停了下来。
“这个机关需要点时间计算。”团队频道里，负责解谜的队友说道。
等待的间隙，李明不由自主地观察着游戏里的稷下学宫场景。回廊、亭台、潺潺流水……竟与他梦中的景象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远处那一排排安静的屋舍，让他莫名想起梦里那个“很远的地方有个家”的模糊感觉。
突然，他的角色不受控制地朝着队伍右侧一片本应是空气墙的区域冲去——就像梦里“怒雄鬼哥”撞向那个“只有他可以首跳”的无意义关卡一样。
“喂！李明，你干嘛去那边？那边是未开放区域，有空气墙！”柳儿在语音频道里喊道。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李明的角色并没有被空气墙挡住，而是仿佛穿过了一层水波状的涟漪，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bUG了？”队友惊呼。
李明的屏幕瞬间暗了下来，几秒后，亮度恢复，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寂静的庭院。庭院中央，赫然停着一辆造型古朴却明显是金属构造的、没有马匹牵引的车厢——和他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车厢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稷下学宫服饰的Npc，模型的轮廓，竟隐隐与他梦中那个剥橘子的素羽老师有几分相似。那Npc的头顶没有显示名字，而是缓缓浮现出一行系统没有的、仿佛手写般的文字：
“时间不多了，‘春天’在等你。”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阶梯教室里，柳儿看着自己屏幕上突然弹出的一个异常对话框，也愣住了。对话框的标题是乱码，内容却清晰可见：
“检测到异常数据流……目标锚点：李明……同步率提升……警告：梦境渗透加剧……‘猫’已就位……”
窗外，一只橘猫轻盈地跃上窗台，隔着玻璃，用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琥珀色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教室里的两人。
李明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他的脊椎处涌起，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沿着他的脊柱缓缓向上攀爬。这种寒意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同时也让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清晰。
游戏、梦境和现实，这三者之间的界限似乎正在逐渐模糊。那个关于稷下学院的梦，也许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梦境，而是某种隐藏在现实背后的真相。而柳儿，她是否知道一些关于这个梦的秘密呢？那句“觉得我是谁，就跟着一起跑”，到底是谁发出的指引呢？
李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摘下耳机，看着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心中却已经没有了玩游戏的兴致。
“柳儿，”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我觉得我们遇到的事情，可能比游戏 bUG 要复杂得多。”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出来。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然后硬生生地从一具温暖的身躯中拽出。
稷下学宫那带着书卷和草木清香的气息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和寂静。耳边柳儿焦急的呼唤声、素羽老师那声诡异的叹息，以及窗外那辆无马马车散发的冰冷质感，都像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远去，最终扭曲成一片混沌的噪音。
最后映入他感知的，是柳儿转过头来时，那双清晰得令人心痛的眸子，里面映照出的不再是熟悉的促狭与灵动，而是一种深沉的、与他此刻心境共鸣的惊悸与……了然。
仿佛她在说：“你终于也察觉到了吗？”
紧接着，是下坠。
无边无际的虚空下坠。
“嘀——嘀——”
耳边是电脑主机风扇低沉的嗡鸣，还有窗外马路上早高峰车辆隐约的喇叭声。
李明猛地抬起头，后颈传来一阵僵硬的酸痛。视线模糊，眼前是已经进入屏保模式的电脑屏幕，黑色的底色上，彩色的光带无声地流转。嘴里还残留着梦中那瓣橘子的虚幻清甜，但更浓烈的是熬夜后口腔的苦涩，以及桌上那碗早已凉透的泡面所散发出的油腻味道。
梦醒了。
他依旧坐在那把吱呀作响的电脑椅上，身处自己杂乱无章的出租屋里。哪里有什么阳光斑驳的回廊？哪里有什么阶梯教室？只有满桌的零食袋和空饮料瓶。
刚才的一切，那个有着柳儿、有着诡异素羽老师和冰冷马车的稷下学院，逼真得如同亲历，此刻却像阳光下的露水，蒸发得只剩下一点潮湿的痕迹，和胸腔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与心悸。
他怔怔地坐了好几分钟，才缓缓伸手，碰了碰鼠标。
屏幕亮起，重新显示出“皿连战”的游戏界面。他的角色“怒雄鬼哥”依旧停留在下线前的安全区，周围是其他玩家花里胡哨的虚拟形象跑来跑去，热闹而……虚假。
一切都只是梦吗？
那过于清晰的细节：柳儿裙角的摆动，橘子瓣上白色的脉络，素羽老师袖口磨损的线头，还有那辆马车金属接缝处的反光……这真的仅仅是大脑在疲惫时编织的幻象？
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指尖悬停在柳儿的联系方式上。他想问问她，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
你是否知道“春天是只猫”这句话所蕴含的深意呢？甚至，你是否渴望倾听她的声音，以此来确认某种真实的存在？
最终，他还是选择放下了手机。
或许是因为熬夜后的精神恍惚，让他无法清晰地思考；又或许是因为潜意识对游戏内容的过度投入，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反馈。这一切，都使得他觉得这不过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罢了，根本无需大惊小怪，更不必为此惹人笑话。毕竟，柳儿多半会像往常一样，嘲笑他因为沉迷游戏而变得傻乎乎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将那梦境的残影从脑海中驱散，然后准备关闭游戏，好好地补上一觉，让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得到充分的休息。
就在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游戏界面的角落时，他的动作却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停顿住了。
在角色状态栏的一个极其不显眼的位置，通常那里会显示角色所在地图的名称。而此刻，在那个位置上闪烁着的，并不是他下线前所在的“云海主城”，而是两个他从未在游戏里见到过的、却又无比熟悉的字——稷下。
持续时间仅仅只有 0.3 秒，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原本正常的“云海主城”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迅速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快得就像一个视觉残留，或者是系统显示错误。
李明的心脏在这一刻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个短暂而诡异的变化让他开始怀疑，刚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仅仅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梦，真的醒了吗？
就在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些奇怪的念头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他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从那个所谓“梦”的边界，悄然渗透了进来。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新的一天已经开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照亮了每一个角落。但李明却感觉自己仿佛还被困在那个短暂、诡异、光怪陆离的梦境回廊里，找不到真正的出口。
他的思绪被那两句梦中的低语所占据，那声音此刻在他耳边回响，异常清晰：“你们怎么还没毒死啊……”“春天是只猫……”
这两句话如同幽灵一般萦绕在他心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它们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某种暗示，还是仅仅只是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李明无从知晓，但他知道，这个奇怪的梦境给他留下了太多的疑问和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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