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卫擎苍带着牧天命，越过诸多巍峨的灵山巨岳，恢弘的雄峰宝殿，最后来到一座青山前。
与先前的种种景象相比，这座山显得格格不入。
位置更是偏僻，坐落于无人问津的角落。
仿佛，它压根不属于皇天道宗。
这座山中，不仅没有任何堂皇的宫殿，以及煊赫的道法气息，反而显得无比寂寥。
这寂寥的感觉，更多是源于一种破败，像是早已被遗忘一般。
但身为皇天道宗掌教，一向以威严示人的卫擎苍，来到这里时，神色之间，却不由多出一种敬重。
并且，他并未飞入山中，而是如同一介凡夫，带着牧天命，落在青山之下。
一条青石小道，蜿蜒似羊肠，上面生满青苔，绿深近墨。
卫擎苍并未着急上山，而是伸手拨开一旁的杂草，其中露出一块凸起的石头，石上落满灰尘。
“是不是感觉，这座山很普通？”
卫擎苍拂去灰尘的同时，问牧天命。
“是。”
牧天命点头，实话实说。
卫擎苍抬头，望着青山，感慨道：“它曾是皇天道宗，名副其实的第一峰，万山之宗！”
“后来，有个人生气了，一巴掌拍下来，将此山压低数千丈，大半沉入地下，你如今看到的，只是半座山头。
“走吧，随本尊上山。”
“但切记，在山上看到什么，都不必太惊讶，也不可喧哗，山上的人，清净惯了。”
牧天命点头，跟在卫擎苍身后，踩着苍苔小道，一步步上了山。
山上有座小院,近乎农家之风，用稀疏的栅栏围起，院中有几座破房，修建的十分潦草，像是临时东拼西凑成的。
小院后面，则是一座低矮的小庙，庙门紧闭着，隐隐传来微弱的香火气息。
院子没有门板，只立着两根柱子，空荡荡的，连地上的蚂蚁，都能直接爬进去。
但卫擎苍却停在门口，伸手敲响柱子。
“咚咚咚——”
牧天命则是望着院内，无意中，瞥见稀疏的栅栏。
这原本不起眼的栅栏，在一瞬间，令他感到震撼。
因为，那并非是竹子木头做得。
而是一柄又一柄的兵刃，刀枪剑戟，插进土里，用锁链捆绑，围在院子周围。
表面锈迹斑斑，有些甚至已经腐朽，但牧天命神魂触及的一瞬，却被瞬间震开。
“ 这……”
牧天命想到一个可能，顿时内心巨震。
“别看了，里面最差劲的，品阶都在你的葫芦之上……”
“那两根柱子，雷纹天檀木的。”龙爷提醒道。
牧天命彻底愣住了。
他的天煞魔葫，可是臻品灵器啊。
“岂不是说……”
一念至此，牧天命很识相地闭嘴了。
难怪掌教提醒他，上山看到什么，都不要太震惊。
“小院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眸光微微闪烁，牧天命正在好奇。
忽然，恰似一阵清风飘过。
而后，掌教的身影倒飞出去。
紧接着，传来掌教讨饶的声音。
“轻点！”
“师姐，轻点打！”
“我是小苍啊……”
“现在好歹是掌教，给个面子。”
“别打脸……”
牧天命侧目望去，只看到掌教在挨揍。
至于谁在出手，完全看不清。
哪怕牧天命瞪大了眼睛，也只是看到一道模糊的素影。
直到片刻后，掌教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走来，一边捂着左眼，一边斯哈吸气。
走到牧天命身旁时，咬牙说了一句：“去将本尊的鞋找来。”
随后，他一手捂着眼，一手扶着腰，进入小院。
牧天命这才看到，掌教右脚的鞋，被打掉了。
如梦方醒。
牧天命立刻跑过去，从树杈子捡回掌教的鞋子。
正要进入院中，结果“梆”的一声，应声倒地。
看都没看清，只觉得脑门生疼。
爬起来时，才看到面前落着一只碗，同时，脑门上鼓起一个包。
“敲门！”
“没看本尊都得敲门？”
“你怎么敢的？把碗捡起来！”
掌教的声音传来，有些急促。
牧天命挠了挠头，心里直犯嘀咕。
这门还敢敲？
方才有人不就是敲了门，然后被打得鼻青脸肿？
虽然这么想，但牧天命还是照做，随后一手提着鞋，一手端着碗。
这一次，顺利进入小院。
卫擎苍已经坐在潦草的屋子里。
牧天命可不敢进去，万一头上又起个包。
于是，呆愣在院子里。
“别杵着了，进来。”
听闻掌教开口，牧天命这才小心踏入屋内。
大气都不敢出。
毕竟，这小院的主人，出手毫无征兆，连掌教都打！
而且，牧天命看到，掌教虽然坐在椅子上，但屁股只压着椅子的一角。
屋内十分简陋，另一边的摇椅上，躺着一道身影，分明是个女子。
只身穿一袭单薄的素色衣衫，光着脚，散乱的长发，用一根筷子随意簪着，一副邋遢懒散模样。
显然，正是小院的主人，掌教口中的“师姐”。
“师姐”躺在椅子上，一把破蒲扇盖着脸，摇椅轻轻晃动，传来微微鼾声。
卫擎苍没敢开口，默默穿上鞋，坐等。
牧天命端着碗，站在一旁。
一晃，大半个时辰过去。
“师姐”鼾声逐渐隐去，伸了个懒腰，拿开破蒲扇，缓缓坐起来。
她虽然面容清瘦，但长得极好看，而且比卫擎苍年轻许多。
唯一与正常人不同的，是她的眼睛。
十分的空洞无神，甚至有些麻木。
这样的眼神，通常只有那些神经病，或者疯子身上，才会出现。
瞥了一眼卫擎苍，“师姐”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疑惑道：“怎么被人打成这样，谁干的？”
“上山的时候，没站稳，不小心摔的。”卫擎苍扶着额头道。
“你呢？”
“师姐”又看向牧天命。
“走路的时候，飞来一只碗，不小心撞上去了。”
牧天命也强调，是自己不小心，毕竟连掌教都那么说了。
“师姐”则看向那只碗，认出来了。
随后，像是明白过来，叹道：“吾梦中，好打人！”
“下回再来，记得挑个好时候。”
“嗯，嗯。”
卫擎苍一个劲儿点头。
“师姐”又问，“找我何事？”
见转入正题，卫擎苍这才暗松一口气，拱手道：“想请师姐帮忙罩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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