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等几人再反对，谢怀安一把拉过老猫，语速极快：
“你带他们爬上去！我来拖住他们！没有掩护，谁也别想爬上去！”
“不行，队长！”老猫急了。
“执行命令！”谢怀安命令道，“带大家活下去！记住，上去后往东南方向走！”
说完，他根本不给大家反应的时间，猛地站起身，分别朝着三个方向扔去手雷。
三颗手雷分别在不同方向炸响，爆炸的冲击瞬间扰乱了敌人的进攻节奏，也为攀爬争取到了最宝贵的几秒钟。
“就是现在！快爬！”
谢怀安头也不回地喝道，手中的步枪已经喷出火舌，精准地压制着正重新组织进攻的敌人。
“走！”老猫红着眼睛喊。
猴子第一个抓住绳子往上爬，大熊打光最后子弹，砸毁机枪跟上。
斑鸠流着泪开始攀爬。
掩护中，谢怀安的左臂被流弹击中，鲜血混着雨水浸透了衣袖。
伤口在剧烈动作下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猛地卧倒，就势滚到一块岩石后，迅速更换弹匣。
然后继续找机会用机枪干扰对方进程。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他的视线，却让他的眼神越发锐利。
“还得再撑一会儿......”
他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俞宛儿含笑的眼睛。
这个念头像一簇火苗，在冰冷雨幕里支撑着他。
敌人显然失去了耐心，开始用手雷开路。
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破片四散飞溅。
一块弹片深深嵌入他的右腿。
他闷哼一声，胸腔一阵气血翻涌，咽下喉头的腥甜继续掩护。
“咔。”
一声轻响，手中的步枪传来空仓挂机的声音。
最后一个弹匣打光了。
他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粗重地喘息，耳中是敌人疯狂的叫嚣。
“老子要亲手把他身上的骨头一寸寸敲碎！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怨毒的声音，却让谢怀安因失血而有些模糊的脑海，清晰地浮现出宛儿的脸。
——“注意安全。”
她送他时，语气平静，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忧虑。
——“任务结束就回来，我陪你去云城。”
可现在……
他毫不犹豫地扔掉手枪，反手抽出腰间的军用匕首。
冰冷的刀锋在雨水中泛着寒光。
枪声停下。
“蝮蛇”知道谢怀安没有了子弹，高声命令：“他没子弹了！直接去抓他！我要活的！别让他跑了！”
“抓活的！二当家要活的！”
谢怀安的目光越过他们，仿佛看到了远方那个温暖的小院，看到了俞宛儿带着担忧的眼睛。
四五个敌人见状，相互使了个眼色，呈扇形围拢上来。
他们卸下了打空子弹的步枪，拔出了自己的砍刀和格斗爪。
显然是想活捉这个让他们损失惨重的小子。
谢怀安拄着匕首站起身，血流如注的右腿让他身形晃了晃，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迷彩和血污，露出一双黑得吓人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绝望，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沉静！
一个敌人率先吼叫着扑来！
谢怀安侧身避开劈砍的砍刀，匕首精准地划过对方的咽喉。
温热的血喷溅在他脸上，下一秒，格斗爪带着风声袭向他的后心！
他仿佛背后长眼，矮身旋踢，扫倒身后之人的同时，匕首狠狠扎进另一人的大腿动脉。
惨叫声被暴雨吞没。
剩下的几人被他的悍勇震慑，一时不敢上前。
谢怀安拄着匕首喘息，视野开始模糊。
他透支着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站立的姿态。
——宛儿，云城……这次可能要爽约了。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仿佛看见俞宛儿站在小院门口，目送他离开时的模样。
就在这时，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嚣声迅速逼近！
“他坚持不住了！我们一起上！”
“围上去！抓活的！”
敌人狰狞的面孔在雨幕中越来越清晰，最近的几个已经冲出树林，手中的砍刀泛着冷光。
谢怀安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力气深深望了一眼战友撤离的方向。
那里已经不见人影，只有被暴雨打乱的枝叶在晃动。
很好，他们安全了。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一道黑影伴着怒吼猛扑过来：“抓住他！”
是“蝮蛇”亲自出手了！
那双粗壮的手臂带着恨意，直取谢怀安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谢怀安用尽最后力气向后撤步。
蝮蛇染着泥污的指甲堪堪擦过他的衣领，抓了个空！
“你休想——”
蝮蛇的咆哮戛然而止。
在他瞪大的瞳孔中，倒映着谢怀安决然向后仰倒的身影。
那纵身一跃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的果决，瞬间没入悬崖下的急流中。
“妈的！”
蝮蛇暴怒的吼声撕裂雨幕，他冲到崖边对着急流连开数枪，子弹没入水面不见回响。
“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都给老子下去搜！”
咆哮声在峡谷间回荡，而此刻的谢怀安正被急流裹挟着冲往下游。
意识消散前，他恍惚看见俞宛儿站在家门口，就像每次出任务前那样，安静地望着他。
这一次，是他失约了。
……
正搀扶着逃离的队友们听到敌人嘶吼猛地停下脚步，身体瞬间僵直。
老猫霍然回头，望向那片被悬崖和黑暗吞噬的方向。
另外两名队员也停下了，每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
那声“下去搜”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
队长……没有落在敌人手里。
他选择了最决绝，也是最能保全军人尊严和秘密的方式。
“老猫……”
猴子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雨水混着泪水从他脸上滑落。
斑鸠早就泣不成声。
老猫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咬着牙。
“走。”
良久，老猫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
“不能让队长……白白。”
他没能说出那个词，但每个人都懂。
四人最后望了一眼悬崖方向，然后毅然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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