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广场的守卫力量都陷入了混乱。
伊芙琳向前的脚步，被迫停了下来。
她那双冰冷的眼眸缓缓抬起，扫过林凡那张写满了决然的脸。
她没有愤怒，没有呵斥。
她的眼中，反而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了怜悯与扭曲慈悲的神色。
“林凡顾问，让开。”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你根本不明白，圣女殿下……在受着什么样的苦！”
“‘圣体裂痕’与‘神性侵蚀’，那是圣光对她凡人之躯的无情诅咒！是原罪！”
“你以为，”她指向穹顶眺台上那个被光柱吞噬的身影，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狂热，“教宗冕下是在拯救她吗？！”
“不！他不是！”
“他是在让她缓慢地死去！最终，变成一个没有自我、没有情感、只会执行命令的冰冷容器！”
“你难道没有看见吗？！”她猛地指向那道光柱，声音尖锐，“冕下他自己！为了对抗那必然到来的宿命，已经日渐枯萎！如同风中残烛！他今天所承受的，就是圣女殿下明天注定要背负的宿命！”
“我绝不允许！”伊芙琳的眼中，燃烧着近乎于疯狂的、属于母亲般的保护欲，“我绝不允许他让艾米莉亚……也去做这种无谓的、注定失败的自我牺牲！”
“只有阿德里安大公爵的计划……那才是真正的‘慈悲’！”
“她那神圣的本源，将在新的仪式中得到‘升华’！成为开启一个崭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我将带她去接受……真正的治愈，甚至成为新神！”
这番充满了疯狂与扭曲信念的话语，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林凡的心上！
“升华”？
“钥匙”？
“新神”？
这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在救人！
更像是在图谋艾米莉亚身上某种……更加核心、更加恐怖的东西！
而且与自己在阿赫卡夫听过的通灵大先知的蛊惑，几乎如出一辙！
“林凡！”
阿德里安这才在刚刚的精神冲击中缓过来，见状，脸色“剧变”。
他指向祭坛边缘的林凡。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愤怒，以及“大义凛然”的指控，通过扩音法阵响彻全场！
“你这个异端！你对圣女殿下做了什么？！”
“是不是你对她动了什么邪恶的手脚，才让她在此刻神圣的仪式上能量失控？！”
这番诛心之言，瞬间将所有的矛头都引向了林凡！
阿德里安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他猛地转向另一侧，看向圣殿曙光骑士团所在的区域，看向那位肃立在最前方、神情早已阴沉得可怕的首席圣骑士——奥利弗！
他发出了“正义”的号令：
“奥利弗！你都看到了！”
“这个异端图谋不轨，非但用卑劣的手段害了圣女殿下，此刻竟还敢手持凶刃，阻拦伊芙琳修女长的紧急救治！其心可诛！”
“我命令你！立刻带领圣殿骑士团，与我‘荣光同盟’的伙伴们一起，拿下这个亵渎圣光的异端！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圣女殿下！”
阿德里安的声音慷慨激昂，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正义感，瞬间煽动了广场上所有不明真相的守卫！
他身后的皇家卫队与“荣光同盟”的武装人员立刻上前一步，手中的能量长枪齐齐指向林凡，在祭坛周围构筑起一道充满了杀意的包围圈！
从圣女的倒下，到林凡出手，到阿德里安的煽动，一切都发生得非常迅速急促，直到这个时候观礼台之上，才开始产生反应！
“全员戒备！”特调局的李明远猛地站起，眼中精光爆射！
他身后的特调局精英瞬间起身，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灵能手枪和其他个人装备上，有人在联络可以联络的支援！
“有意思。”另一侧，白崖圣约的埃莉诺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下的灰色眼眸中掠过一丝冰冷的兴奋。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变故，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李明远的目光如电，扫过埃莉诺，又落在了不远处圣盾公会那几个还在故作镇定的代表身上，为首的是一个神情阴鸷的中年男子，名叫霍恩。
他是此前维克托·马伦通过政变上台后，最得力的心腹之一，以手段狠辣着称。
“霍恩！我不管你们圣盾公会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李明远的声音冰冷，“如果你们敢有任何异动，我保证，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出罗万涅姆！”
“李先生，何必动怒。”霍恩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我们只是……安静的观礼者。”
话虽如此，观礼台上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几大势力的威压在无形中碰撞，仿佛随时都会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暴！
……
广场之上，数万信徒的目光，观礼台上所有势力的目光，在这一刻，全都聚焦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首席圣骑士，奥利弗·克雷蒙特。
这位圣殿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克雷蒙特家族的骄傲，此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地抬起手，那只戴着金色骑士护手的右手，握住了腰间那柄A级神兵——“晨曦之誓”的剑柄。
金属护手与剑柄摩擦，发出一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奥利弗……”
艾米莉亚的随身侍女安妮，此刻也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看着奥利弗那冰冷的侧脸，发出了近乎于哀求的、带着哭腔的呼唤。
奥利弗没有看她，没有看阿德里安，甚至没有看伊芙琳。
他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盯着那个持刀而立、将倒地的艾米莉亚护在身后的东方男人。
那双如同极地冰川般的蓝色眼眸中，翻涌着常人无法读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痛苦、怀疑、以及……被欺骗的愤怒！
“林凡……”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
“我早就警告过你……”
“离她……远点……”
“铮——！！！！！”
一声高亢、清越、仿佛要刺破天穹的剑鸣，轰然炸响！
圣剑晨曦之誓，悍然出鞘！
那剑身之上爆发出的璀璨圣光，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耀眼，甚至让周围的皇家卫队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被那股浩然的威压逼退了半步！
不远处阿德里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乎无人察觉的得逞狞笑，甚至向前走近了几步。
他知道，自己赢了。
无论奥利弗是出于对圣女的“守护”，还是出于对“情敌”的嫉妒，这一剑，都必然会斩向林凡！
自己早就将一切计算在内！
只要林凡敢反抗，就是公然对抗圣殿骑士团，对抗圣殿的律法！
届时，他阿德里安便可名正言顺地，将这个最大的变数，彻底“净化”！
圣剑已出，杀意已决！
奥利弗的剑，会斩向谁？
整个起源广场，在这极致的紧张中，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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