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天听着万念念真切的感激,唇角先于话语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那笑意不似寻常应酬时的客套,倒带着几分随性的疏朗,如同晚风拂过湖面时泛起的轻纹,转瞬便融入眼底。
他指尖仍搭在青瓷杯沿,温热的触感尚未散尽,却已生出几分告辞之意,开口时语气平和,听不出太多情绪。
“大小姐就是为了这件事叫我来的吗?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便告辞了。”
话音未落,他便已微微欠身,准备从梨花木椅上起身。
外袍的衣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衣料上暗绣的云纹在月光下掠过一丝极淡的光泽,转瞬便隐入阴影里,透着几分干脆利落,全然没有半分留恋。
万念念见他说走就走,眼中先是掠过一丝错愕,随即像是怕他真的转身离去般,急忙开口挽留。
她声音比先前稍急了些,尾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却又刻意维持着几分大小姐的从容,语气中透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本小姐请你吃饭,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说这话时,她指尖下意识攥了攥裙摆,淡紫色裙面上的银线蝶纹被捏出细微的褶皱,又随着她松开的动作缓缓舒展,像是也在期待着一个肯定的答复。
叶问天起身的动作顿住,身形微微一顿后,缓缓转过身来。
他目光落在万念念脸上,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犹豫,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坦诚。
“吃饭就不用了。”
他顿了顿,似是怕她误会,又补充道。
“我击败北宫无双,从来都不是为了帮谁,也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进入生死门,为了守住我想要的东西,为了走我自己的路罢了。”
叶问天话音落定,便不再多作停留。
他微微颔首,算是最后的致意,外袍的下摆随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扫过梨花木桌的桌脚,带起一缕极淡的茶烟。
随后身前空间撕裂,叶问天踏入其中消失不见。
万念念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才轻轻撅了撅唇角,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像是在跟谁赌气般,低声嘟囔起来。
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与不服气。
“哼,这中土神洲多少人天之骄子,挤破头都想跟我同桌吃饭,他倒好,给脸不要脸,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说这话时,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裙角的银线蝶纹,冰凉的丝线在指尖绕了一圈,又被她轻轻松开,蝶纹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倒像是在陪着她一起“生气”。
就在这时,轩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先前的侍女提着一盏绘着缠枝莲纹的宫灯走了进来。
暖黄的灯光驱散了角落的几分凉意,她见万念念独自站在桌旁,脸上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嗔意,便放下宫灯,凑近了些,轻声言语。
“小姐,这叶问天也太不识抬举了。您亲自邀约他吃饭,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倒好,还直接拒绝了,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您。”
语气里满是替自家小姐抱不平的愤慨,连说话时的语速都快了几分。
万念念听着侍女的话,却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意不是先前的温和,也不是方才的嗔怪,倒带着几分通透的了然,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般。
她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划过耳后的碎发,语气平静了许多,甚至还带着几分欣赏。
“能击败北宫无双的人,自然有他嚣张的资本。若是他像旁人那般,只想着攀附,反倒不配站在擂台上,更不配赢过北宫无双了。”
说这话时,她望向轩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月光落在她莹白的脸颊上,让那份通透的笑意愈发清晰。
见万念念提起叶问天时,语气里少了寻常的疏离,反倒多了几分欣赏,其眼底顿时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她悄悄凑近两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打趣的意味,嘴角上扬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小姐莫不是看上他了?”
这话问得直接,却又裹着几分少女间的亲昵,连提着宫灯的手都微微晃了晃,暖黄的灯光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晃动光斑,像是也在附和着她的玩笑。
万念念闻言,脸颊上先是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如同宣纸上不慎晕开的浅胭脂,转瞬便被她压了下去。
她抬手轻轻点了点小莲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却没有半分真怒,反倒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般,带着点故作严肃的模样。
“小莲,你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已经开始会胡说八道了。”
说这话时,她指尖划过小莲的发梢,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轩外,那里只剩月色与夜风,方才那道玄色身影早已不见踪迹,只是眼底那点被打趣起的波澜,却久久未散。
翌日,天还未完全亮透,东方天际只泛起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将圣子府庭院里的青砖黛瓦染得朦胧。
晨雾如轻纱般缭绕在廊下,沾在窗棂的雕花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折射着微弱的天光,空气里满是雨后般的清润,还混着庭院中桂树飘来的淡淡冷香。
叶问天已在卧房的软榻上静坐了半宿。
他身着素色里衣,墨发未束,随意地垂落在肩头,几缕发丝沾着晨露的微凉,贴在颈间。
他双目轻阖,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株临风的青松,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源气波动,随着呼吸缓缓流转。
直到天际的亮色渐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纱,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时,他才缓缓睁开眼,眸中先是掠过一丝清澄的精光,随即归于平静。
他微微抬手,掌心向上,指尖的源气如薄雾般散去,随后深吸一口气,胸腔缓缓起伏,将晨间清新的空气尽数纳入肺腑。
片刻后,他唇角微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那气息带着昨夜修炼残留的滞涩,在晨光中化作一缕淡淡的白汽,袅袅升起,又被穿窗而入的晨风轻轻吹散,消散在空气中。
吐纳间,他周身的疲惫似也随之褪去,眼底多了几分晨起的清明,指尖轻轻搭在膝头,素色衣料下的手腕,脉搏沉稳有力地跳动着,透着蓬勃的生机。
“许久未曾如此静下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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