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号‘作品’。”
徐文祖的声音像冰冷的蛛丝,缠绕上我的脖颈,每一个字都带着洞悉一切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感。他手中的遥控器闪烁着幽微的红光,像一只窥伺的眼睛。
“影蜕”的效果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我的身体轮廓在幽绿的光线下彻底暴露无遗。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心脏,但比绝望更快的,是一股从灵魂深处炸开的、冰锥般的暴戾!
07号作品?!他果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体内沉睡的那个“她”!
前世那些被压抑的、属于猎杀者的本能和记忆,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不是为了求生,而是源于一种被冒犯、被标记、被视作“所有物”的极致愤怒!
我没有逃跑!反而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朝着徐文祖猛扑过去!动作快得超出了这具伤疲身体的极限,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目标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手中那个该死的遥控器!
徐文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在暴露后不是惊慌逃窜,而是悍然反击!他脸上的完美微笑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持着遥控器的手下意识地向后一缩!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
我的左手(那只带着狰狞疤痕的左手!)如同出洞的毒蛇,五指成爪,不是去抓遥控器,而是狠狠抓向了他戴着无菌手套的手腕!指尖灌注了所有的恨意和那股苏醒的黑暗力量,几乎要隔着布料抠进他的骨头!
与此同时,右手握着的、尹宗佑买的那把多功能小刀,已经出鞘,带着一道寒光,直刺他握着遥控器的右手手背!
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毁灭欲!
“嗤!”
刀刃划破了无菌服和皮肤!暗红色的血珠瞬间沁了出来!
徐文祖闷哼一声,手腕吃痛,遥控器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掉落在不远处冰冷光滑的地面上!
他看向我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超出计算的惊怒!那不再是欣赏“作品”的目光,而是看着一件彻底失控、甚至反噬其主的危险物的眼神!
“你……!”他试图开口。
但我根本不给他机会!左手死死抠住他的手腕,指甲深陷,右手的刀锋再次扬起,这一次,目标是他的脖颈!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他皮肤的瞬间——
“嗡——!!!”
整个地下空间猛地一震!头顶幽绿的灯光疯狂闪烁,如同濒死病人的心电图!那些连接着培养槽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培养槽里浑浊的液体剧烈地翻滚起来,里面蜷缩的人体似乎也开始抽搐!
是刚才掉落的遥控器被触发了什么?!还是……“深渊集市”的指令后续?!
徐文祖的脸色骤变!他猛地甩开我的钳制(力量大得惊人),也顾不上地上的遥控器和我的攻击,转身扑向那个布满显示屏的操作台,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操作着,试图稳定失控的系统!
机会!
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向着来时的金属大门冲去!脚步因为急促和身体的虚弱而踉跄,但求生的本能驱动着每一块肌肉!
身后传来徐文祖压抑着暴怒的低吼和仪器更加尖锐的警报声!
我冲出门缝,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用尽全身力气沿着幽绿的楼梯向上狂奔!肺部像要炸开,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影蜕”早已失效。隐身毫无意义。只有速度!
冲上三楼!305的房门还开着!我一头撞了进去,反手想要关门,却发现门轴刚才被我撬开时似乎有些损坏,无法完全关严!
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冲向窗户——这是唯一可能的逃生路线!三楼不高,但下面是坚硬的水泥地!
就在我爬上窗台,准备纵身跃下的瞬间——
口袋里的不记名手机,突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哀鸣般的剧烈震动!屏幕上疯狂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是尹宗佑的警报?!外面有情况?!
几乎是同时!
“砰!!”
305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力道之大,让本就损坏的门板直接向内扭曲变形!
两个穿着黑色夹克、剃着寸头的壮硕男人,如同煞神般堵在门口!眼神凶狠,手里握着寒光闪闪的……匕首!
是尹宗佑信息里提到过的、寻找我们的人?!钱包失主那边的?!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还在这个关键时刻?!
前有追兵,后无退路!
我被堵死在了305房间里!
窗下,是可能摔伤甚至摔死的水泥地。门口,是两个明显不怀好意的持刀男人。
而身后楼梯下方,徐文祖可能随时会追上来!
绝境!
彻彻底底的绝境!
我看着门口那两个步步紧逼的寸头男人,看着他们脸上猫捉老鼠般的狞笑。
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把沾着徐文祖血迹的、微不足道的小刀。
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
眼神里,所有的惊慌、恐惧、挣扎,在这一刻,如同退潮般消散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
死寂。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近乎残酷的弧度。
好啊。
都来了。
那就……
一起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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