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落在“午夜兰”酒吧柔软的地毯上,几乎听不见声音,却像踩在我自己的心跳上。尹宗佑在我身后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抽气,但我没有回头。目光死死锁住那个刚刚起身、准备离开的金理事。
指令。银色U盘。十分钟。
大脑在极致的压力下摒弃了所有杂念,只剩下冰冷的计算。金理事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内侧口袋隐约鼓起一个方形的轮廓——U盘就在那里。
直接抢夺?不可能成功,只会立刻引发骚动和抓捕。
偷窃?需要接近,需要时机,需要技巧——而我并不具备专业扒手的技能。
只剩下一个办法——制造混乱,趁乱下手。
我加快脚步,在金理事即将走出卡座区域的瞬间,看似不经意地与他擦肩而过!同时,右手藏在身侧,用指尖捏着的那小瓶乙醚,迅速而隐蔽地在他西装外套的下摆上洒了几滴!
浓烈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嗯?”金理事立刻察觉,皱眉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外套。
就是现在!
我假装被撞到,一个踉跄向他倒去,左手(那只缠着纱布的左手!)看似慌乱地抓向他的手臂以求平衡,实则指尖如同毒蛇的信子,闪电般探向他西装内侧口袋!
碰到了!那个冰凉的、方形的物体!
“你干什么?!”金理事又惊又怒,猛地甩开我的手!他显然训练有素,反应极快!
但我的手指已经勾住了U盘的一角!在他甩手的力道下,U盘被从口袋里带出了一半!
“抢东西啊!!”我不管不顾地尖声大叫起来,声音刺耳,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身体用力向他撞去,试图利用混乱将U盘彻底扯出!
“混蛋!”金理事彻底怒了,另一只手握拳就向我砸来!力道凶狠!
我侧头躲过,拳头擦着我的耳廓掠过,带起一阵风!与此同时,我的右手握着的、浸了药水的毛巾,借着身体撞击的掩护,猛地捂向他的口鼻!
金理事的眼睛瞬间瞪大,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他剧烈挣扎,但乙醚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他的力气迅速流失,眼神开始涣散!
“杀人啦!!” “保安!保安!”
周围的顾客发出惊恐的尖叫,场面瞬间大乱!
我趁着他身体软倒的瞬间,左手用力一扯!
“啪嗒!”
那个银色的U盘终于落入了我的掌心!冰冷,沉重,像一块来自地狱的令牌!
顾不上其他,我将U盘死死攥住,转身就想往人群外冲!
“拦住她!!”金理事用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虽然声音微弱,但酒吧的保安和几个看似他随从的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凶神恶煞地朝我扑来!
前路被堵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哗啦——!!”
酒吧临街的巨大落地玻璃窗,突然被从外面飞来的一个重物砸得粉碎!玻璃碎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尖叫声更加凄厉!
是尹宗佑!他按照备用计划,在外面制造了更大的混乱!
人群瞬间炸锅!所有人都惊恐地朝着门口涌去,互相推搡踩踏!
我趁着这极致的混乱,像一尾滑溜的鱼,逆着人流,低头猛冲!撞开挡路的人,不顾一切地冲向酒吧的后厨方向——这是我们事先规划好的第二条撤离路线!
身后传来保安的怒吼和追赶的脚步声!
冲进后厨,里面正在忙碌的厨师和服务生被突然闯入的我吓了一跳!我不管不顾,推开挡路的人,朝着后门狂奔!
“站住!” “别跑!”
追赶的声音紧追不舍!
我猛地拉开后门,冲进了后面一条堆满垃圾桶的、阴暗潮湿的小巷!
几乎就在我冲出门的同一时间——
“嗡——!”
那熟悉的、直接作用于意识的电子音,如同索命梵音,再次响起!
「指令:将U盘放入巷口第三个绿色垃圾桶底部。立刻。」
又是指令?!他们就在附近看着?!连我逃到这条小巷都知道?!
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交出U盘?那我们冒死拿到它还有什么意义?!
不交?违背指令的后果是什么?“深渊集市”会如何对待我们?
追赶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后门口!
没有时间犹豫!
我咬着牙,冲到巷口,按照指令,将那个依旧带着金理事体温的、冰冷的银色U盘,狠狠塞进了第三个绿色垃圾桶的底部!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小巷另一端亡命奔去!
身后,传来了保安冲出后门的叫骂声,以及……似乎有什么人快速接近那个垃圾桶的细微响动。
我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肺部像要炸开,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不知道跑了多久,穿过了多少条昏暗的小巷,直到确认身后再也没有追赶的声音,我才敢停下来,靠着一面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
汗水、血水(左手伤口又裂开了)混合在一起,浸透了衣衫。冷风一吹,刺骨地寒。
我抬起头,望着被高楼切割成狭窄一线的、灰蒙蒙的夜空。
U盘……交出去了。
指令……完成了。
我们像提线木偶,按照“深渊集市”的剧本,演完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代价呢?
我们得到了什么?除了更加狼狈,更加深入这摊浑水。
嘴角,扯起一个苦涩而冰冷的弧度。
真是……
一场精彩的……
傀儡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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