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慈禧正在气头上,储秀宫内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们鸦雀无声。
安德海走上前去几步。
对着怔怔发呆的慈禧说道:“佛爷,今晚夜宵要吃点吗?”
慈禧将拄在脸上的手臂放下。
叹了口气说道:“小安子,传宴吧。”
“嗻。”
安德海出了门口,对着门口的太监们吩咐一声。
不一会,安德海就再次迈步走了进来。
慈禧看一眼垂立一旁的安德海。
她端起茶碗,喝起参茶。
但刚喝了一口,她就全吐了。
她愤怒地将茶碗掷于桌案上。
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安德海。
“小安子,这人参不对味儿啊,怎么有一股子土腥味?莫非不是野生的?”
安德海心中直打鼓。
因为城门已经关闭,京城周围车流已经不通。
因此野山参已经进不来了。
这是他临时决定,用西洋种植的园子参代替的。
但是他不敢说实话。
他只得扯谎道:“回佛爷的话儿,也许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跟其他药膳的草药混装,污了这颗人参了吧。这人参,奴才亲自查看过,芦头很长。这些御膳房的奴才们,也太粗心了。奴才下去后,要狠狠地惩罚他们。”
慈禧没有说话。
她虽然听到了安德海宽慰她的话,但是她预感到京师的末日马上要来到了。
半个时辰后,慈禧的晚膳上来了。
看着摆在面前的仅有三十道菜。
慈禧脸色铁青。
她指着这些除了土豆、就是地瓜的菜肴。
大怒道:“安德海,这是怎么回事?哀家说膳食减半,可这怎么减到三十了?海参、鲍鱼没有也就算了,连从黑龙江运来的鳌花鱼都没了?”
安德海结结巴巴,赶快跪倒,口称有罪。
慈禧马上明白过来。
她长叹了口气。
颓然地坐到桌前。
她端起一碗燕窝,用金勺盛着喝了一口。
顿时吐在了地上。
她一下子将瓷碗摔得粉碎。
就是她的长指甲,也断裂了一块。
慈禧气急败坏。
她指着安德海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大清还没亡,哀家怎么就受到如此待遇?这燕窝好像是陈旧的老货。这是什么味道,要呛死哀家吗?”
发了一通怒火。
安德海和李莲英、裕德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时,在丽皇太妃伺候的马太监在门口要求见。
丽皇太妃是道光皇帝的遗孀。
慈禧不敢怠慢。
她命人将地上的碎瓷拾掇起来。
她重新坐在椅子上。
马太监来到后,给慈禧请了安。
他对着安德海等人白了一眼。
将手中拂尘一甩。
说道:“奴才给西太后请安了。”
慈禧脸色稍缓,她摆了摆手。
说道:“你是伺候丽皇太妃跟前的老人了。起来回话吧。”
马太监起身后。
状告道:“太妃在寿安宫发了火。这中午正餐的伙食才十道菜,都是些土豆,玉米一类。吃起来噎人,这参汤也不对味。让奴才来问问。”
慈禧没好气地说道:“如今多事之秋,连我也是这样的待遇。你看看这桌子上的菜品,比丽皇太妃强到哪了?就连这燕窝,也是陈年老货,味都馊了。你回去跟太妃们说一声,就说眼下困难,都忍忍吧,指不定哪天还要出逃呢。”
马太监一听又要出逃,脸都吓绿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老太妃年事已高,还要出逃,这……这可怎么好啊?都说长毛要打进京来了,太妃们也想问问,这是真的吗?”
慈禧沉默了半晌,她想着出逃的时候,不再带着这些累赘。
于是说道:“还没这么快。等有消息,哀家会派人通知各位太妃的。”
马太监见慈禧已经发了话,他不好再问。
于是便躬身告退而出。
经马太监这么一闹。
慈禧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看着跪在地上许久的安德海等人。
挥手说道:“都起来吧,哀家有时候忍不住会发些牢骚,这怨不得你们。现在咱们要共度时艰。”
“哀家没有胃口,都撤了吧。”
安德海听到大赦的话,这才起身。
他走近慈禧旁边,将一块烧焦的猪骨头递给慈禧。
笑着说道:“佛爷,这是刚才慧觉和尚烧化的舍利子,奴才看,他确实有些修为。”
慈禧探头瞅了一眼,她信以为真,大为高兴。
“小李子,将这枚舍利子用宝匣盛装,送到法源寺供着吧。”
“嗻。”
安德海答应一声,就带着其他太监、宫女退了下去。
慈禧回到东暖阁。
裕德龄给她捏着肩。
慈禧闭眼享受着舒服的最后时光。
享受了一阵,她忽然睁开眼睛。
看着面容姣好的裕德龄说道:“我在刚进宫那会,跟你差不多,那会儿还很羞涩。哎,要是小皇帝再大些就好了。哀家就能做主,让你嫁给皇帝,你就可以做皇后了。”
“可惜大清江山还能延续到何时,哀家心里也是没谱了。”
裕德龄乍然一听,心神俱颤。
她不知道慈禧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赶快安慰道:“西太后,您还年轻。以您的资历,再垂帘听政个七、八十年没有问题。
再说,大清江山不会亡。长毛不过是裹挟百姓造反。老百姓终究会醒悟的。”
慈禧最爱听这话。
但是她明白,自己这一走,未来这京城就是太平军的天下了。
她抬头看着熟悉的棚顶,和门框上安装的西洋玻璃。
这一切都是她的最爱。
她看了一眼,满脸的愁容。
她突然握住裕德龄的手说道:“德龄,哀家打算明日出宫一趟。你和哀家一起吧,你最懂哀家的心思。”
裕德龄一听慈禧要出宫,马上想到韦镇庭前几日对她说过。
‘清廷腐败透顶,灭亡在即,让他好自为之的话来。’
联想到此,以她冰雪聪明的脑子。
马上明白这是慈禧要出逃了。
但是她不敢不从。
“奴婢明白,不该问的不能问,奴婢一会就回去准备。”
慈禧欣慰地拍了拍她的嫩手。
又画起了大饼来。
“德龄,乌里雅苏台将军麟翔是封疆大吏。虽然年过五旬,但是依旧在为国固守边疆。
他打仗十分悍勇。若是将你嫁给他做妾,你可愿意?”
裕德玲在年初的时候见过麟翔。
麟翔头上的辫子灰白。
面容黧黑,还掉了一颗门牙。
她一想到麟翔的长相就犯呕。
慈禧如今将她当成货物一般,打算将她出卖给麟翔。
她对慈禧的一切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裕德龄的手停在慈禧的肩头。
慈禧回头看了一眼裕德龄,见裕德龄已经花容失色。
慈禧看穿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并不愿意。
于是赶快转圜道:“哀家和你开玩笑的。你若不愿意,哀家也不能强求。”
裕德龄重新给慈禧捏起肩来。
她心中老大的不愿意。
虽然慈禧这么说,但她开始担心跟着慈禧外逃,会强行被安排嫁给那个老麟翔。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见到那天看到的假太监韦镇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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