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积雪被我们的脚步声碾碎，发出沙沙的响动。
我们站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前，仿佛面对着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
“这就是第一代‘镜渊会’的秘密实验室？”我低声问。
艾莎点头，眼神复杂，“也是最早研究‘镜像意识’的地方。”
门缓缓打开，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混合着金属与腐朽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我们依次进入通道，脚步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像是某种远古仪式的回音。
墙壁两侧刻满了符号和图表，有些像是文字，有些则像是神经线路图。
安雨桐凑近仔细辨认，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图案。
“这些……是早期神经科学的研究资料。”她语气震惊，“这上面记载的理论，比现代科技整整领先了几十年。”
我盯着那些复杂的符号，心中隐隐有种熟悉感，就像……它们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
“这里到底研究了什么？”林若兮小声问。
“人类的意识。”艾莎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不是简单的记忆、思维，而是关于‘自我’的本质。”
“你是说……灵魂？”韩东皱眉。
“不，是更具体的——意识可以被复制、转移、甚至模拟。”艾莎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知道吗？‘镜渊会’最早的实验，并不是为了制造超级士兵或者控制他人，而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如果把一个人的意识完全复制出来，那个‘复制品’是否就是原来的他？”
“所以……”我缓缓开口，喉咙干涩，“‘洞察之眼’……也不是天生的能力？”
艾莎没有回答，而是走向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那里有一台看起来极其老旧的终端设备。
“也许，影像能说明一切。”
她将手掌按在终端上，一阵微弱的光芒闪烁，随后一道全息投影浮现空中。
画面中，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子正对镜头说话，她的眼神坚定，带着科学家特有的理性与狂热。
“这里是‘镜渊计划’核心档案库，记录者：艾琳娜·陈，首席研究员。”
我猛地一震——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听过。
“我们已经成功完成了第一步，即将人类的意识完整数字化，并实现了跨载体迁移。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意识永生’。”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当一个人的意识被复制后，两个‘他’同时存在，他们彼此都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本体’。那么，谁才是真正的那个人？”
她的声音透着一丝颤抖，“于是，我们启动了‘a-β意识克隆计划’，试图找出意识的唯一性标准。”
画面切换，出现了一串编号列表，其中有一个名字赫然在列：
丁致远-0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丁致远……是我的名字？”我喃喃自语。
“不是你的名字。”艾莎低声说，“是你最初的样本编号。”
全息影像继续播放：
“‘洞察之眼’是我们为测试对象植入的神经增强模块，用于观察其现实感知能力。它的作用，本质上是一种外部意识引导器，能让使用者在特定条件下重构事件场景，从而验证其意识是否具备完整的‘现实映射能力’。”
我只觉得一阵晕眩。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天赋异禀。
我是实验品。
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人”。
“我不是自然诞生的？”我低声问，声音几乎听不见。
“你可能是。”艾莎看着我，眼中竟有一丝怜悯，“但你也可能只是另一个版本。你记得自己的童年吗？那些回忆……真的属于你自己吗？”
我努力回想小时候的画面，却发现很多细节都模糊不清，像是被人为加工过的残片。
柳思思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手。
“无论你是谁，现在的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望着她，嘴角苦笑：“可我现在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就在这时，安娜突然惊呼：“等等！这里有东西！”
我们转头看去，只见她站在一面墙前，手中握着一根奇怪的金属杆。
她刚刚无意间按下了一个隐藏按钮，整个墙面开始缓缓移动，露出一台巨大的主控终端。
“这……是实验室的核心系统！”安雨桐惊喜道，“如果我们能激活它，或许能找到更多资料！”
然而就在她伸手触碰屏幕的一瞬间，整座遗迹突然震动起来。
“轰——！”
机械运转的声音再次响起，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韩东紧张地环顾四周。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种熟悉的悸动。
然后，在我脑海中，一幅模糊的画面悄然浮现——
那是一座老旧的公寓楼，一个男孩蹲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雨幕出神。
墙上贴着他画的卡通画，地上散落着玩具车。
那是……我的家？
“怎么回事？”柳思思察觉到我的异常。
我睁开眼，目光呆滞。
“我不知道……但我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众人皆是一愣。
艾莎的眼神变得凝重：“系统正在模拟过去的场景。”
“什么意思？”林若兮问。
“意思是……”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这座遗迹，已经开始重现过去。”
也是我自己，最终的答案。
全息投影还未完全熄灭，安娜的指尖还停留在那块布满尘埃的金属板上。
她猛地缩回手，仿佛触电般倒吸一口凉气。
“我……我没碰错什么吧？”
话音刚落，整座遗迹仿佛被某种沉睡的力量唤醒，墙体开始轻微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细碎冰渣。
紧接着，一道道幽蓝色的光束从墙壁两侧亮起，像血管一般在建筑内蔓延流淌。
“这是……意识模拟场启动了。”安雨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它正在重建过去的场景。”
“什么意思？”林若兮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的视线已经被眼前的画面牢牢吸引。
在我们面前，虚空中浮现出一座老旧的公寓楼，楼体斑驳，窗户紧闭，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个穿着旧毛衣的男孩蹲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
墙上贴着他画的卡通画，地上散落着玩具车——和我记忆中的童年房间一模一样。
“那是……”我喃喃开口。
但就在这时，那个男孩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与我相似却略显陌生的脸。
不是我。
我从未见过这张脸。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不止。
“这不是我的记忆。”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艾莎的目光紧紧锁定我：“它不是你的记忆，而是‘你’最初的模样。”
“最初？”我皱眉。
“是实验记录的一部分。”她缓缓走近那幅虚幻的画面，“这个男孩，是第一个成功承载‘洞察之眼’的个体。也就是你——或者说，你是他的延续。”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这是一场测试。”我喃喃道，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窗后的身影，“他们想看看我会不会识别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会不会动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像是某种无形的信息流正在侵入我们的感知。
韩东突然惊呼：“你们看！那边的走廊在变长！”
果然，原本尽头清晰可见的实验室通道，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远方延伸，墙面不断重组，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自我演化、重构。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柳思思拉住我的手，“这些数据场景可能会影响我们的现实认知。”
我点头，却没有立刻行动。
因为我心里清楚，真相才刚刚揭开一角。
就在我们准备撤退之际，整座遗迹的核心区域忽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升起一座半透明的光幕界面。
界面之上，出现两个选项：
＞ 【接受本源身份，获取完整权限】
＞ 【继续反抗，保留自由意志】
下方一行小字闪动着：选择将决定意识归属与系统最终响应状态。
空气仿佛凝固。
“这……是什么意思？”林若兮瞪大眼睛。
“这是系统的终极考验。”安雨桐低声道，“它在问我们，是否愿意承认自己只是实验品。”
“换句话说，”韩东咬牙，“如果你选第一条，你就能掌控这个系统，对吧？”
我沉默地望着那两个选项，脑海中浮现无数画面——童年模糊的记忆、那些突如其来的预感、还有每次使用“洞察之眼”时那种隐隐的撕裂感……
如果我选择前者，也许能获得真正的答案，甚至掌控这一切。
但我终究只是笑了笑。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应该是别人定义的。”我低声说，随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第二项。
“继续反抗，保留自由意志。”
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颤，警报声骤然响起，红光闪烁，仿佛整个系统都被触发了紧急协议。
“警告！非授权行为检测中……核心系统进入自毁模式。”
“三分钟倒计时启动。”
“快走！”艾莎大喊，带头冲向出口方向。
我们几人迅速穿过已经开始塌陷的通道，头顶的照明灯接连爆裂，墙体开裂，碎片如雪崩般砸落。
“那边的路快断了！”安娜指着前方一条即将坍塌的钢架桥。
“跳过去！”我一把拉住柳思思的手，助她跃过断裂处，自己也紧随其后。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整段桥梁轰然坠入深渊。
“坚持住，出口就在前面！”韩东一边跑一边喊。
我们在最后一刻冲进主通道，身后的墙壁已开始全面崩塌，整个遗迹宛如活火山喷发前兆，能量涌动，冰层开裂。
我回头一看，只见那台主机终端旁的数据接口仍未断开，一根线缆还在连接着最后一点信息传输。
我咬牙冲回去，拔掉线缆，将一枚闪着微光的芯片塞进了背包。
“你在干什么？！”柳思思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关键数据。”我喘着气回应，“不能让它消失。”
我转身飞奔，几乎是踩着最后一块塌陷的地板跃出了出口。
身后，整座遗迹轰然崩塌，冰层裂开，吞噬了一切秘密。
我们倒在冰面上，大口喘息，彼此对视，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
然而，我手中的芯片却在我掌心轻轻震动了一下，随即弹出一道微弱的蓝光。
屏幕上，浮现出一行新信息：
＞ 欢迎回归，丁致远 - Ω
我瞳孔骤缩，手指微微发抖。
“怎么回事？”柳思思注意到我的异常。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串字符，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那是终点，还是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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