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墨可是清楚他家老大的脾气。
夏书柠确实最烦这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礼节。
引用夏书柠的原话，“咱主要是出来杀人的，不是来唱戏的！少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磕头作揖，有那功夫不如多练两组战术动作！”
闻言，夏书柠眼里闪过一丝满意：楚之墨这小子，经过这次任务，成长了不少，有点领队的样子了。
不错，没白费她平时用心良苦的加练。
盖老五被楚之墨架着，无法跪拜，只好顺势站起。
他脸上满是感激涕零，对着夏书柠的背影连连作揖：“谢谢！谢谢贵人！谢谢贵人们的活命之恩！盖老五没齿难忘！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夏书柠这才缓缓转过身，晨光恰好照亮了她的侧脸，清丽绝伦。
她目光在盖老五脸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
夏书柠语气柔和了几分：“感激的话不用再说了。给我们讲讲这座塔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盖老五仰望着这座吞噬了无数女婴生命的青砖塔……
眼神极其复杂，有悲痛，有愤怒，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开始讲述：
“黑风寨有个流传了上百年的传说。说是……有一位山神，会庇佑所有虔诚供奉她的寨民。但女神需要侍女伺候，所以黑风寨出生的每一个女婴，都不是凡人，是注定要去侍奉山神的……”
他的声音颤抖：“所以，每一家每一户，只要生下了女婴，就必须在三天内扔进这座塔里，让她们回归神位……”
“美其名曰，成为山神的一部分，是莫大的荣耀。”
秦芳听得怒火中烧，忍不住插嘴问道：“难道就从来没有父母反抗过吗？就没有人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吗？”
盖老五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这个刚才被打得半死都没掉一滴泪的汉子，此刻热泪纵横：“有！怎么没有！这么多年，总有心肠软、爱孩子的父母啊！”
他指着塔身，声音哽咽：“有的父母，不忍心看着亲生女儿送死，偷偷带着刚出生的女婴，想冒险逃出黑风寨这个魔窟…………”
“可寨子守得严，大多都被抓了回来……然后就像今天我这样，被强迫着当着所有寨民的面，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活活扔进这个黑窟窿里！”
盖老五伸手指向塔周围几棵形态狰狞的老树，“那对父母就被绑在老树上……让他们亲耳听着女儿的哭声……从响亮，到微弱……再到……再到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指向那个黑洞洞的窗口：“有些孩子生命力顽强啊！扔进去没立刻死，还能爬出来……”
“我曾经亲眼见过，有个女婴不知道是怎么爬的，竟然从那窗口里探出了半个身子……”
“她那么小，还没见过太阳……可下面守着的人，直接一铁锨……就把她拍了回去！就再也没声音了……”
“他们甚至……甚至把一些试图反抗的年轻母亲，也污蔑为邪祟，一起扔进塔中陪葬！”
盖老五抹了把眼泪，继续控诉：
“还有有些人家，觉得女婴晦气，连三天都不愿意等，一生下来，发现是女的，直接就用破布一裹，趁着夜深人静……像扔垃圾一样丢到塔底下，任其自生自灭……夏天被虫蚁咬，冬天活活冻死……”
“更缺德的……有些老人说，女婴哭声会惊扰山神，要用湿泥堵住嘴再扔进去……很多孩子……很多孩子根本就不是摔死的，是……是活活憋死的啊！”
“以前寨子里还有人负责定期清理塔底……后来，连清理的人都嫌麻烦，任由那些小骨头堆在下面，和苔藓、老鼠作伴……”
这座塔，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每一块砖都浸透了无辜女婴的鲜血和绝望。
黄听南听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心里难受得厉害，她声音干涩地问：“难道……这么多年，就……就没有一个女婴成功逃出去过吗？”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妥，赶紧补充道：“除了……除了盖仁。”
一旁的寨主，似乎想抓住最后一丝活命的机会，忍着剧痛，讨好地插嘴道：“盖老五……你……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关心女神塔做什么？你想要孩子……你跟我说啊！我出钱给你买！买个男孩，给你传宗接代！”
他这话倒不全是骗人，黑风寨确实缺医生，如果盖老五早开口说想要孩子，他或许真会出钱买个男孩给他，毕竟花不了几个钱。
何至于闹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心里充满了懊悔。
“呵！”盖老五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他低头看着寨主，一字一句地质问：“买？传宗接代？如果我说……我，盖老五，就是从这个所谓的女神塔里爬出来的呢？你怎么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除了夏书柠，现场其他人都惊呆了！
寨主惊疑不定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盖老五，这个他之前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拿捏的人。
他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胡说什么！你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从女神塔里出来？！”
“不……女神塔怎么会出来活人？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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