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舟在柳湾村住下了。
每天跟林穗穗秀恩爱,把林父林母气坏了,又不敢多说。
这天,林穗穗抱着半盆厚重的被单和衣物,牵着蹒跚学步的宁宁,去洗床单和衣服。
小家伙穿着虎头鞋,踉踉跄跄地拽着她的衣角,时不时弯腰去捡地上的小石子,咿呀作响。
她刚在树荫下蹲下,准备挽裤腿下河,一只温热的大手就伸了过来,轻轻接过了她手里的木盆。
陆临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
“我来洗。”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笑意,又瞥了眼旁边好奇扒着木盆边缘的宁宁:“你看着孩子,别让他往水边跑。”
不等林穗穗说话,他就已经踩着微凉的溪水走了下去,水深刚没过脚踝。
他拿起木盆里的被单,展开,蘸了水,在石头上反复揉搓。
“夭寿哦!”不远处洗衣的几个妇人见状,瞬间瞠目结舌,手里的棒槌都停了下来。
张婶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却又忍不住拔高了些:“那不是陆家走出去的那个小叔子吗?听说现在是省里来的大官、专家呢!怎么在帮寡嫂洗衣裳?这……这怎么行!”
“就是就是!”旁边的李婶连忙附和,眼神不住地往这边瞟,声音压得更低:“穗穗也是,怎么就让他动手了?男人家哪能干这种活计?”
她们的议论声不大,却顺着风飘了过来,林穗穗听得真切,却只是笑了笑。
以前陆临舟是个傻子的时候,这群女人,可总是说林穗穗福气好,家里有个傻小叔子还能洗衣做饭!现在他出去了,当官了,就洗不得了?
林穗穗弯腰抱起想去追蝴蝶的宁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宁宁乖,别跑远了,爸爸在洗衣服呢。”
宁宁似懂非懂地回头,看着河里的陆临舟,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刚长出来的小牙。
没过多久,刘新秀就赶来了,手里还挎着个竹篮。
远远看到河里的陆临舟,脸瞬间红了,又急又窘地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林穗穗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急得直跺脚:“穗穗!你怎么能让临舟干这个!”
“他愿意洗。”林穗穗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愿意也不行啊!”刘新秀瞪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焦虑:“他是什么身份?是干大事的人!哪能来河边洗这些脏衣服?让人看见了,像什么话!传出去,不仅他脸上无光,咱们全家都得被人笑话!快让他停下!”
林穗穗抬手拍拍她的手:“他洗他的,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
河里的陆临舟耳力好,恰好听到了后半句。
他抬起头,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阳光下,他的笑容清爽又坦荡,对着岸边的刘新秀喊:“妈,没事!我力气大,搓得动,穗穗怀着宁宁的时候遭了不少罪,现在该我多干点活。”
说完,他的目光转回到林穗穗身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刘新秀被他这一声“妈”喊得没了脾气,只是嘟囔了一句:“真是的,让外人看见像什么话。”
林穗穗笑着,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正这时,安安挣脱林穗穗的手,像只摇摇晃晃的小鸭子,迈着短胖的小腿,一步步挪到水边。
清澈的溪水映着他的小脸蛋,泛着粼粼波光,小家伙好奇地歪着脑袋,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想去碰那凉丝丝的水面。
“小心!”
陆临舟的目光瞬间黏在儿子身上,心脏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就要迈步冲过去把人抱开。
他周身的气场一凛,身体微微前倾,脚尖踮起,保持着随时能扑出去的姿势,生怕宁宁掉到水里去。
“让他试试。”林穗穗轻轻拉住他的胳膊,声音温柔:“水浅着呢,就到他脚踝,伤不到的。”
陆临舟这才硬生生停住脚步,可视线依旧牢牢锁在安安身上,一秒都不敢移开。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手心沁出薄汗,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和他平日里沉稳干练的形象完全不同,看得林穗穗忍不住弯了嘴角。
自从陆临舟开始装傻,他就从冷漠疏离,变得有血有肉了。
安安的小手终于触到了凉水,凉丝丝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小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琢磨这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下一秒,他像是发现了乐趣,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还兴奋地用小手拍打水面。
溅起的细碎水花扑簌簌地落在陆临舟的裤脚上,打湿了一片。
看着儿子脸上灿烂无邪的笑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快乐,陆临舟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嘴角扬起笑,试探性地弯下腰,伸出还带着溪水凉意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安安的小鼻尖。
“叭叭……”
安安被他逗得更开心了,含糊地喊了一声,小手飞快地伸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指。
小家伙的手掌软软糯糯的,带着温热的触感,牢牢地攥着他的指尖,力道不大,却像一根丝线,瞬间拴住了陆临舟的心。
就那么一瞬间,陆临舟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软又胀,眼眶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热。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和穗穗的孩子。
幸好,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化作心底最柔软的触动。
他抬起头,看向岸边的林穗穗,眼底闪烁着湿润的光,却笑得无比真切。
阳光洒在他脸上,将他眼底的温柔放大,也映着林穗穗眼底的笑意,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溪水潺潺,笑声清脆,阳光正好。
……
洗好的被单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坠在手里。
林穗穗攥着边角使劲拧,额角沁出细密的汗,脸也因为用力微微泛红,却还是没能拧出多少水来。
“我来。”
陆临舟立刻上前,从背后贴近她,几乎是半环住她的腰,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热透过布料传来。
他微微用力,带着她一起攥紧被单。
两人的力道合在一起,挤出的水顺着被单纹路往下淌。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在柳湾村其他人看来,简直是惊世骇俗!
“哎哟我的娘诶!”不远处洗衣的张老太忍不住出声,她惊得手里的棒槌“扑通”一声掉进河里。
周围瞬间陷入死寂,原本在洗衣服的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向河岸边的两人。
刘新秀站在树荫下,双手猛地捂住脸,简直没眼看,心里急得直打鼓: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这么多人看着,这姿势传出去,村里人还不得把他们家的脊梁骨戳断了?族长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处置他们!
“穗穗!!”刘新秀急了。
陆临舟却仿佛完全没看见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
他拧干被单,他顺手将被单搭在胳膊上,又抬起手背,轻轻帮林穗穗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动作自然又亲昵。
林穗穗听到刘新秀的声音,一抬头,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俩。
她看了陆临舟一眼,抬手拍开他的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收敛点。”
陆临舟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手臂传递过来,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坦荡:“看就看。我帮自己媳妇干活,天经地义,有什么好避讳的?”
他的话不大,却恰好让旁边几个竖起耳朵的村民听了个真切,顿时引来一阵更甚的吸气声。
陆临舟没再理会,转身拿起搭在石头上的衣物和被单,稳稳扛在肩上。
又弯腰抱起玩累了趴在石头上睡着的安安。
小家伙眉头微蹙,小嘴微微嘟着,睡得香甜,被他抱在怀里也没醒,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襟。
林穗穗拎起空木盆,自然地走在他身边,两人并肩往家里走。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一家三口长长的影子。
画面温馨得不像话,却在保守的村庄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刚走远,河边就彻底炸开了锅。
“我的妈呀!刚才你们看见了吗?陆临舟居然那么抱穗穗!”张老太捡起河里的棒槌,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这、这莫不是真看上他嫂子了?”
“谁说不是呢!”李婶凑过来,眼神里满是八卦:“你看他们俩,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陆临舟还帮她擦汗,说她是自己媳妇!这要是传出去,咱们柳湾村可就出大新闻了!”
“我看穗穗娘刚才都快愁死了!”另一个年轻媳妇接口道:“也是,这事儿搁谁家都得发愁!陆临舟现在是大官,穗穗带着个孩子,他们这么不清不楚的,以后可怎么收场啊?”
“说不定人家早就私下定了?”有人小声猜测。
“不可能!要是定了,怎么不声不响的?族长能同意?”
“……”
陆临舟和林穗穗走在回家路上,对那些话全然不觉。
两人走在路上,陆临舟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安安,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林穗穗,眼底满是温柔:“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林穗穗摇摇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累。倒是你,扛了这么多东西,又抱着安安,要不要我替你抱会儿?”
“不用,我力气大。”陆临舟握紧她的手,指尖相扣:“回家给你做你爱吃的糖糕。”
“好啊!”
陆临舟侧头看着身边的女人和怀里的孩子,觉得这柳湾村的夕阳,比他见过的任何海港日出、都市霓虹都要美上千百倍。
林穗穗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两人相视一笑。
至于别人记不记得,怎么看?
谁在乎呢。
他们拥有彼此,拥有孩子,拥有失而复得的、完整的记忆和爱。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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