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明白过来温柔的意思，但梁阿婆也深知与人交际还是要有分寸，刨根问底有时候是很讨人嫌的。
“你需要用什么样的媒介？”
温柔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尾巴：“阿止，你要什么？”
少年眼眸一转，视线从她身上飘过：“戒指。”
梁阿婆闻言琢磨了一阵：“制作媒介需要些时间，且过个半月再来取，这正中午的，要不留下吃个饭再走？”
温柔微微颔首：“也好，那就打扰了。”
梁阿婆的居所不大，就是很普通的砖瓦房，但是在这种偏壤，许多人家都是土瓦房的年代，已经比较好了。
像原主的家就是土瓦房，土胚墙上盖着瓦片，要是遇上山摇地动强烈一些，屋子都会塌了。
很显然，梁阿婆这一手本事赚了不少钱，估计是有些她个人的原因，才没有搬离这个小村子。
梁阿婆去做饭了，温柔坐在院子里，白止就黏在她身旁。
“为什么会选戒指？”
白止一顿，嗫嚅了一下嘴唇，一时没回答出来。
温柔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这里边儿藏着问题，可是什么问题却一时没想明白。
直到半个月之后，那枚戒指没戴上她手指，反而被细绳串好挂在她胸口。
温柔：“......”
她神色古怪地看了好一阵白止，偏生他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半点没有不好意思的迹象。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半点恼意。
“就这么点心眼，全花我身上了？”
白止：“我才不是就这么点心眼。”
温柔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好好，你聪明。”
少年唇角顿时耷拉下去了。
“姐姐，你敷衍我。”
温柔：“？”
喵喵喵？
不是，她哪儿敷衍了？
她这不是顺着他哄他吗？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端着水出来往排水渠里倒的梁阿婆一抬眼就瞥见黏糊在一块儿的一人一鬼，神色复杂。
她如今已经年逾古稀。
她生来阴阳眼，自幼跟随师傅修道，逢值那烽火连天的战乱年月，见过的鬼物异事不少，也并非未曾见过受鬼物蛊惑的生人。
这鬼啊，生前也是人，但多死后心有执念或怨念太重，才会停留在人间徘徊。
这些鬼修受阴气与怨念影响，难免性情扭曲，作恶于人世。
年轻时候，她也秉承师门传统，对鬼物见之诛之。
直到那年——
师傅带着她与师兄到一处镇上驱邪。
他们碰见的厉鬼生前本是当地一个寻常的女人，幼年被父母裹了小脚，后来家道中落又被卖给了人家做童养媳，主家遭了土匪，这女人便被劫上了山。
裹了小脚的人走出去一里地都难如登天，自然而然的，她只能接受命运。
女人咬牙在山里活了下来。
后来土匪被清缴，她被送回了村中，一开始村里头还不见说什么，星火军一离开当地，她就被父母再次卖了出去。
这一回她没能活下来，不过二十出头就因病被扔在街头，寒冬腊月，生生冻死。
她心有怨念，死难瞑目，纠缠父母。
被梁阿婆的师傅抓到后，曾凄厉地哭骂了一句：“哈哈哈，我生前做不得人，活得不如一条狗，兜来卖去，死了也是该诛的鬼......哈哈哈，那我为何要投生成人？
倒不如做那畜生痛快。”
那是梁阿婆第一次怀疑师门的信仰。
或许......有些人避如蛇蝎者，亦是有些人日思夜想再也见不到的人。
鬼物再可怖，也比不得人心叵测。
可这些厉鬼中，也多的是癫狂恶毒之辈。
试图吸取生人元气的不在少数。
这凤娃和她身边的，能否落个善终，也是未知数。
人各有志，劝得了劝，劝不住的，她也不似师兄一般偏执，逢鬼必诛。
况且，这凤娃也不是一般人，以其的本事，这小鬼若心有不轨，是谁倒霉，还说不好。
很快，梁阿婆就倒了水回厨房把饭菜弄出来了。
“凤娃，上桌了。”
“哎。”
温柔牵着白止进屋，看得梁阿婆老脸都在隐隐抽搐。
就这么两步还要牵进来？
偏偏白止对此视若无睹，满眼都是亮色地跟着温柔，把对面的老太太当空气。
温柔也旁若无人。
梁阿婆：“......”
现在年轻人心眼真瓷实啊。
一点不带不好意思的。
等到坐下，温柔忽然看向堂屋里边的供桌，那里有两个牌位姓氏和梁阿婆不同，她瞥向那明显是男性名字的牌位：“这是？”
梁阿婆看向那牌位，眼中流露出追忆。
“是家师，师门人丁不旺，师傅病去，师姐跟着丈夫出国，师兄当年为了避祸也远走香江，杳无音讯......”
那年月，远走他乡就是他们这些人最好的生路。
可她实在不愿意背井离乡。
如今也唯有她能去师傅墓前走走，拔拔草了。
只是她岁数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她百年之后，还有谁记得师傅？
......
镇上，丁翠和曲大山正忙得热火朝天。
好不容易干完了，跟错过了的客人打完招呼准备收摊，并未留意到路边瞅了半晌的王梅梅。
王梅梅见人都散了，立刻快步离开，一路找到自家儿子的小卖部里。
“国宝！国宝！”
小卖部巴掌大点的地，里边铺了一张凳子架起来的木板做床底子，货物乱七八糟地堆在周围，隔张帘子就是摆货的铺面。
狗进来了都得夹着尾巴走路。
听见自家娘的大嗓门，这会儿没客人，正躺在床上抠脚的李国宝随手扯开帘子。
“妈？你咋来了？”
王梅梅露出个神秘的表情：“国宝，你记得前两天妈跟你说的事儿吗？”
李国宝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眼前一亮：“妈，你是说曲家那个凤娃吧？咋的，妈你真给我说和上了？”
这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女人？
曲家那姑娘可是村里头出了名的俏，还是大学生呢，真要能让他娶上了，那还不得羡慕死别人。
曲家穷没事儿啊，他有钱啊，保管让凤娃顿顿吃上红苕稀饭！
到时候给他生几个大胖小子，这大学生妈，还能教孩子读书，将来考进大城市，他不就享福了吗？
“不是这事儿，我是说曲大山他们在那头卖那个串串，刚才我在那头看好一会儿了，鼻屎疙瘩大点就能卖老鼻子钱了！你说要是咱们也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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