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燕岭和顾赫齐刷刷朝魏刈投去目光。
这事他俩正想问呢!
陆凛是个老油条,平时嘴严得跟焊死了似的,偏偏被魏刈一句话戳中痛处,当场破防。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说的是实情,滕州那些被私吞的粮草,确实藏在那两个隐秘据点。
可滕州跟周边州县相隔千里,换旁人根本想不到这几处能扯到一块。
魏刈居然暗地查得明明白白?
魏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许大人就没觉得,这两处据点的标记,有点眼熟?”
“标记?”许辙愣了愣,脑子里飞速回想,忽然一拍大腿,“我记起来了!上次在街上刺杀苏二小姐的那群亡命徒,腰间都挂着同款狼牙坠子!没错,那些人是王虎特意从外地招揽来的!”
“许大人记性不差。”魏刈笑着鼓掌。
这话却让在场几人更摸不着头脑。
顾赫忍不住追问:“可那王虎,不是早就背叛姬鞒了吗?”
“姬鞒倒台后,他确实立马改投他人门下,但终究当过姬鞒的头号心腹,姬鞒干过的那些龌龊事,他心里清楚。”
魏刈一开始也没多想,只当王虎是随便找了些刺客,可后来查王虎行踪时,发现他常年跟滕州周边州县有往来。
王虎本是帝京泼皮,一直帮姬鞒打探京中动静,怎么会跟千里之外的州县扯上关系?
魏刈当即察觉不对劲,暗中派人前去探查,果然查出了猫腻。
———那两个州县,前几年陆续运进了大批粮草,来源全是滕州官仓!
因此,所有线索都串上了:王虎帮姬鞒刺探消息的同时,还在帮他转移滕州粮草,囤积到周边州县!
他常年混在市井,三教九流都认识。
借着做生意的幌子牵线搭桥,既顺理成章,又没人会怀疑。
若不是那群刺客失手被抓,露出了狼牙坠子的破绽,又恰好遇上魏刈这么较真的人,这桩惊天秘事恐怕永远石沉大海!
“原来如此!”
许辙几人恍然大悟。
“估计姬鞒自己都没想到,王虎背叛后不仅倒打一耙,还把这档子事给捅了出来,这回他想赖都赖不掉了!”
燕岭捋着胡须叹气:“蠢!真是蠢到家了!”
姬鞒要是能收敛点野心,别这么张扬跋扈,凭着陛下的看重和孟家的扶持,何愁没有前程?
顾赫也摇头。
“他本就手握权势,又有孟家当靠山,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
偏要人心不足蛇吞象!
许辙冷笑一声:“孟家?现在的孟家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护着他?”
顾赫被这话点醒,看向魏刈:“这么说,陛下同意在孟家抓人,是打算彻底放弃孟家了?”
陛下让魏刈以孟川的身份给秦逸送信,引他和陆凛回京后,孟家人就陆续搬出了孟府。
如今陆凛的证词已经到手,可孟家那些人该怎么处置,倒成了难题。
总不能让他们再回孟府吧?
魏刈不置可否。
“这事自有陛下决断。孟家若是清白,自然无事;若参与其中……”
许辙脸色一变,皱眉追问:“你是说,姬鞒做的这些事,孟家也掺了一脚?”
魏刈没直接回答,只淡淡一笑,那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孟秉元这老东西,真是越活越糊涂!”燕岭重重叹气。
他虽与孟秉元政见不合,但也没料到对方会纵容姬鞒做这种谋逆之事。
简直是自寻死路!
顾赫望向皇宫方向,眼神复杂。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能有个了断了吧?”
……
皇宫,明昭殿。
姬帝一边翻看着手中的卷宗,一边时不时低声咳嗽。
偌大的宫殿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孟秉元跪在冰冷的金砖上,一言不发。
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两个时辰。
自从上次主动请辞后,这是他第一次回宫。
没想到竟是这般光景。
暖炉里飘出淡淡的龙涎香,殿内温暖如春。
孟秉元却觉得浑身冰冷,比殿外的寒冬还要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姬帝终于看完卷宗,缓缓抬眼,目光冰冷地扫过孟秉元。
“这份供词,孟老要不要过目?”
孟秉元瞬间满头冷汗。
他猛地磕了个响头,额头重重砸在地上。
“臣……不敢!”
姬帝嗤笑一声:“这世上,还有孟老你怕的东西?”
孟秉元心如刀绞。
哪怕当初自请辞去内阁大学士之职,姬帝一口应允时,他都没这么恐惧过!
他伏在地上,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悔恨。
“这一切,臣当真一无所知!还望陛下明察!”
啪!
姬帝随手将卷宗扔到他面前。
“老三这几年囤粮养兵,挪用公款,拉拢朝臣,排除异己!桩桩件件,写得明明白白,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说,你毫不知情?”
姬鞒之所以胆大包天、横行无忌,除了自身野心勃勃,更因为有孟家这座靠山。
有这么一棵参天大树撑腰,他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孟秉元浑身颤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连拿起卷宗的勇气都没有,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的全是实情!
“朕也有过错,本想着好好打磨他的性子,让他收敛锋芒,谁知他这么沉不住气……咳、咳咳——!”
姬帝越说越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李公公连忙上前,满脸担忧:“陛下———”
姬帝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李公公只能停下脚步,心里暗暗着急。
自从早上这份供词送进宫,陛下就龙颜大怒,立刻传旨将孟秉元召进宫亲自审问。
他就担心陛下的身体扛不住,如今果然应验了。
可君命难违,他也只能垂首侍立。
姬帝的咳嗽声好不容易平息,唇色苍白,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劲来,声音沙哑:“……他……还有你们孟家!实在让朕失望透顶!”
孟秉元心头一紧,连忙开口:“陛下!臣———”
姬帝懒得听他辩解,闭上双眼,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沉声道:“姬鞒罪大恶极,无可饶恕,即日起流放夷洲,终生不得回京!”
“孟才人,赐毒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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