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苏婉儿领着王阳径直朝着衙署门外走去。
王阳有些疑惑,按照道理,若是有大事发生,难道不应该是陛下召集各级官员去议事大厅进行商议,可是苏姑娘却是带着他往后门走。
更奇怪的是,往日里,若是有事,都是陛下找他。可是今日,却是苏婉儿单独找他。
这么晚了,苏姑娘找他能有什么事?
他忍不住问道,“苏姑娘,这么晚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苏婉儿没有回头,“王兄跟我来便是。”
王阳压住心头的疑惑,跟着苏婉儿走出了衙署。
门外,苏婉儿早已经备好马车,她话不多说,直直道,“王兄,上车。”
见苏婉儿还是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没有多问,直接上了马车。
他知道,苏婉儿肯定不会害他。
一路无言,马车在衙署外转了两圈,来到了与衙署相隔一条街的一处民宅的后门外。
“到了。”
苏婉儿勒停马车,对着车内的王阳喊道。
苏婉儿率先下了马车,见到周围没有人跟踪后,她来到院门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王阳也下了马车,他环视四周,只见这里是一处民宅区,周围已经陷入黑暗,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
苏婉儿又上了马车,把马车赶进院中后,又朝外看了一眼,这才将门反锁上。
王阳终于忍不住,又问,“苏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吗?”
苏婉儿没有说话,而是把庭院中正房打开,领着王阳走了进去。
在黑暗中,苏婉儿摸索着,将烛火点亮。
她并没有点燃全部,而是只点燃了一根位于靠里的一根。
房间里闪烁着幽幽黄色的光芒,苏婉儿率先在桌案旁坐了下来。
“坐。”
苏婉儿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半分情绪。
王阳依言,只得坐下。
“苏姑娘,到底是什么大事,怎么弄得这么神秘。”他强笑着,缓解着二人之间有些尴尬的氛围。
苏婉儿将怀中的药包取了出来,放到了桌案之上。
王阳随着苏婉儿的动作,看清了桌上的物什。
“苏姑娘,这是药?”他问。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用药望着,所以对于这个药品的药包倒也熟悉,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苏姑娘,你生病了?”
苏婉儿看向眼前的男子,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知道,自己的傻妹妹爱他。而她,对他也是有一丝好感的。
面对王阳的关心,她心绪有些走神。
她清醒了一些,望着他道,“不是我,是陛下。”
“陛下真的生病了?!”
王阳猛的站起身来,声音有些激动。
他的猜测没有错!
她昨日没有出现,就是在养病!
而今日送别使团,她就是在强忍着不让别人看出来!
“她怎么样了?严重吗?”他急声问道。
苏婉儿望着他着急失态的模样,心中更加确定。
他在乎她。
“你先坐下。”
确认了他的心意,苏婉儿反而不急不缓了起来,她改了主意。
她不亲口告诉他,自己那个傻妹妹做的傻事,她要让她亲口告诉他。
王阳耐住性子,他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失态,又坐了下去。
苏婉儿徐徐道,“陛下生病之事,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会引起各方势力窥探,这也是我今晚叫你过来的目的。”
“一会儿我会去把陛下接过来,你趁着这个时间,把药给熬了。眼下,陛下最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
苏婉儿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王阳一眼。
王阳拎起药包,没有废话,“厨房在哪里?”
“就在那边。”
他转身朝着苏婉儿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刚走几步,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苏姑娘,你现在就动身吧,我这就去煎药,你放心,我会替陛下保守秘密的。”
苏婉儿点头,在王阳忙活之时离开这里。
王阳来到厨房,发现厨房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他只需要把火生着,添药加水即可。
他把药包拆开,拿出一副药剂,全部倒进了一个瓦罐之中,然后开始生火。
火折子点燃了熬药的小灶台,还好以前他有生火做饭的经验,此刻倒也不算手忙脚乱。
另一边。
苏婉儿离开这间宅院后,驾着马车又从后门回到了衙署之中。
女帝已经梳洗用膳完毕,将今日的男子装束褪下,换上了平日里她最喜欢的鹅黄色襦裙。因为没有胃口,她也没吃太多。
此刻的她心情有些忐忑的等待着苏婉儿的消息。
“婉儿去了这么久了,不会是他不愿意吧……”
她喃喃低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就在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是苏婉儿回来了。
“婉儿!”她惊喜的叫了一声,迎了上去,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了,他……怎么说?”
苏婉儿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有些心疼的道,“今晚又没有用膳?”
“我没胃口。”女帝显得有些情绪低落,但是又有些期待的问,“婉儿,快告诉我,你和他怎么说的,他是什么反应?”
苏婉儿道,“昨日里知道你月事未来,我就已经做了准备。”
“我在衙署后面购置了一处宅院,他现在就在那里。”
“我告诉他,你生病了,他听到后很紧张。”苏婉儿轻轻一笑,“所以,我没有告诉他你有孕这件事。因为我觉得,还是你亲口告诉他会更好。”
女帝有些惊讶,“婉儿,你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她有些感动,苏婉儿总是在她背后默默地照顾着她,为她付出。
不管是江山社稷,亦或是她的生活,她总能帮助她安排的周到。
“嗯,原本是打算到长安在做打算,现在你有孕,只怕瞒不了多久,所以还是早些告诉他为好,”苏婉儿戏谑的看了一眼她,“他现在正在那里为你熬药呢,你要不要过去?”
“去!”
女帝脱口而出,但是她看到苏婉儿的目光时,她才反应过来,婉儿这是在打趣他呢。
“婉儿,你又看我笑话。”她嗔了一句。
“好了,不逗你了,”苏婉儿轻笑一声,“我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就走。”
……
月华倾洒而下,亥时的锦安城,百姓们大多都已熄灯休息,就连往日里热闹的集市也因为战时的原因暂时停业,可城北的一处民宅中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王阳已经把药快熬好了,这会儿正在转着小火,慢慢熬煮,等待着女帝的到来。
听苏姑娘所说,陛下生病了,可是为什么感觉她一点也不着急?
冷静下来的王阳,开始分析着苏婉儿今夜的表现。
平日里苏婉儿极是照顾陛下,陛下有一点点异样,她就会紧张的要命,但是为何今晚的她又如此的反常?
可是陛下生病,这是肯定的。
因为这是他今日早上亲眼所见。
他想不明白。
他望了望剩下还没有拆开的药包,想要看看都是些什么药。但是奈何他不通药理,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药,有何作用。
“唉!”
他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听到外面有吱呀吱呀开门的声音,他立刻站起身来,有些警戒的朝着外面走去。
是苏姑娘和她到了么?
他刚来到后门,只见女帝正绰约的站在月光下,明亮的月光令她单薄的身影显得高贵不可方物。
她也一眼看到了他,她这些日子以来心心念念的人。
他和白天一样,还是那么的让她心动。只不过此刻他的脸上多了一些淡淡的忧愁和牵挂。
她不自觉的想到了初来云州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二人静立无言,彼此凝望着。
苏婉儿牵着马车从外面走进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两个人都在这里傻傻的站着,谁也不说话。
马车轱辘的声音将二人警醒,王阳紧张的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挪步上前,女帝慌忙扭头看向别处。
“小臣参见……”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女帝打断道,“王兄,我说过,没人的时候不要叫我陛下。”
王阳收起还没有完成的礼仪,直起身来,“姜姑娘……”
女帝展颜一笑,温柔的笑容并不能掩盖她脸上的苍白,雀翎王阳感到有些慌乱。
“姜姑娘,药已经熬好了,你先进里面休息,我这就去给你端过来。”
“好。”
女帝轻柔地回应,没有谢谢,也没有往日的客套与生分,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好。
苏婉儿将马车停好,来到了女帝的身边。
“妹妹,进去吧,”苏婉儿轻声道,“把事情告诉完完整整的告诉他,让他知道你这些日子都为了他背负了什么。”
苏婉儿将她揽进怀里,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
“嗯。”
她低声回应。
苏婉儿松开了她,细心的为她有整理了一下仪容,“进去吧,有事唤我就行,我就在外面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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