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倚靠在他胸膛上,闭上眼享受着这份可以触摸得到的安宁,语气轻快又调皮,“我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嗯,我终于可以跟你坦白了,那样凡夫俗子的一生……”
她睁开眼,瞳仁漆黑闪着幽光,声音清冷,“我厌恶极了。”
苏暮雨浑身僵住,神情骤变。
苏灵鉴感知到了,下一刻面容又柔和了神色,细腻的指尖顺着他肩颈衣饰上青翠的绣竹轻轻摩挲,温声笑语:“不过,若是你能把苏昌河杀了,把眠龙剑给我,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再陪暮雨哥哥装几天夫唱妇随的乡野夫妻。”
她边说着边忍不住掩唇遮笑,风娇水媚,好不动人,落在苏暮雨心里具化作一片片软刀子。
她闹够了便要从他身上下去,苏暮雨不让,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他止不住地难受想要缠住些什么,眼神落在她身上像起了絮的棉花,竭力压制住蔓延的酸楚,“你若不喜,那便不去了,就这样也好。”
苏灵鉴笑了笑,温热的手覆盖在他手背,那双眼睛里的妩媚情意浅去,凑上前认真地看了看他,戏谑般轻语出声:“你果然知道的。”
知道什么?
你一直在骗我?还是明知道情形不对还装作一无所知?
苏暮雨眸光动了动,眼神变得有些乞求,贴上身体去暖她,“不到这种地步的。”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尾音似琴弦被意外拨动带着惊慌的颤抖。
不要再说了。
灵鉴,不要再说了。
他突然感知到了大厦将倾的绝望无力,一瞬间潮涌般将他淹没又在顷刻间化为虚无藤条勒索!
温柔馨香的唇落在他侧颊点了点,怀中的她抬首亲吻安抚他,耳畔呢喃似情人间缱绻低语,“暮雨哥哥,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肯帮我,等我掌控暗河之后你便做我的傀,与我一起共享这至高的权柄,如何?”
苏暮雨的瞳孔猛地一缩,脊骨发凉。
最的缠绵情话,他却那一刻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话语中的疯狂,她对权利的偏执仿佛那日她入魔的惊颤重现。
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倒映着他难以接受的神情。
他没有被诱惑,可…
眼神也不再清澈。
浑重的如一块巨石被炸成灰飞的石末搅和进去,沉重的不见一点光。
“灵鉴!”他用沉到严厉的声音喊她。
苏灵鉴就那样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看着他气得都冒汗了忽地扑哧大笑,掰开他的手,离了他。
“我虽然聪明,但还不至于聪明得如此自大,杀苏昌河,你怎么肯呢?”红唇启齿吐出哀怨的字眼,她摊开双臂理了理滑落的桃红色描金蝶丝帛,“而且……”
苏灵鉴眸子暗了暗,“我与他的事,还得我们自己了断!”
“否则那条疯狗,死了也比最缠人的恶鬼还要厌烦!”她说这话时正经了很多,妩媚的眉眼沁出凌厉的冷色。
苏暮雨被她戏耍挑拨,一颗心也漂浮在空中忽上忽下不得解脱。
她就是这点不好,一旦有了什么决断从不会给人痛快、从不肯叫人轻易看破她的心思。
苏暮雨抿了抿唇,认真问道:“眠龙剑给你,昌河会如何?”
闻言,苏灵鉴眉梢轻挑,脱口而出,“当然是杀了…”一转身,见他愁云惨淡便有些兴致缺缺,“好嘛,我就留他个全尸。慕家的傀儡术…你既然舍不得,我就把他制成傀儡送给你呀!”她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苏暮雨哑然,“灵鉴,不要玩笑了…”
“谁跟你玩笑了!”她的声音凝实了几分。
“你问了,我便好好答了。”苏灵鉴面上的笑容一瞬敛去,冷漠地看着他。
“是你不相信?还是你明知结果却不肯接受?”
苏灵鉴把残酷的现实一点点摆在他面前,逼近他,“不仅如此,那些加入彼岸的、和苏昌河一起反抗我的都得死!或者……”眼睑微眯,狠厉道:“我死!”
苏暮雨心中一痛,脸色煞白,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后退半步手按住桌沿,指腹挤压得青白,呼吸也粗重起来。
稳住后他猛地抬头,对她重重道:“不可以!”
“这不可以,那不可以。”苏灵鉴有些生气了,“自古权利之争都是血流成河的!我不能死,苏昌河也不能死,你才是在开玩笑!”
见他还一副板板正正的兄长风范,苏灵鉴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刺辣的刁蛮,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但其实不是的。在你心里,江湖道义、兄弟、家人、还有你那可笑的誓言、破家园都占据了一席之地!”
“否则早在我醒来当日,你就会将眠龙剑双手奉上!”
苏灵鉴越说越笃定,“你还留着它做什么?怕对不起你那狼子野心的好兄弟?”
“不是这样的!”
事态已经严重到引火烧身,苏暮雨惊慌失措,连忙大声解释。
“我、我……”
话顶到嘴边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是事实他也不会抵赖,而且眠龙剑……
他是知道昌河的心思的。他想借由这把剑,让灵鉴看到他。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权利斗争,昌河缺一次机会,一次与她平等交流的机会,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沉珂误解。
苏暮雨面对苏昌河总不能坦然的,当年总归是他阴差阳错抢占了先机。
他私心觉得,灵鉴值得最好的,也值得很多人爱她。
若是昌河能得偿所愿,他们三个只会更加亲密。
其实,苏灵鉴对情爱的理解也在一方面给了他莫名的底气,叫他无畏情敌之流能挤占掉他的位置。
所以他是隐隐支持苏昌河才留着那把剑的。
当下千头万绪他说不清,只凑上前紧扣住她的手腕诚恳道:“灵鉴,昌河他很在意你!他对你的在意甚至不亚于我!”
“你困在梦魇里的时候,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守在你身旁,那把剑、那个位置他没有看过一眼,否则那便是最好的时机!”
“他爱你,又怎会为了大家长之位伤害你?”
苏灵鉴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眼尾极轻地扫了下空气,快得像影子掠了过去,貌似因为他的迟疑生出了更多的烦躁气闷。
复又觉得可笑,神色更加冷艳,丢开他的手耻笑,“你说爱?”
“救我性命、养育我十五年、如师如母的老师都能为了她的野心背叛算计我!你叫我相信一个男人的爱?”
“女子若不能握住权势,便只能任人践踏!”
“男女情爱,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配拿到台面上笃定大局吗?”
“何况我生的这般惊艳,一旦成为弱者,你们哪一个不想征服掠夺?”
“他苏昌河是不会让我死,可他更想美人权利全都在手!”
她眼底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了,“你要我相信他的爱会在野心面前退步?”
苏暮雨笃定的气焰一点点砸落,最后满心无力。
她每一句他都无法反驳。
权利代表了这个世间绝大多数的欢愉。
也是滋养她的沃土。
他知道他们各自都是对的,他苛求不了她的理解,便只能苛责自己不能说服她。
总之,他不能放手。
沉默良久之后,他启唇哑然道:“我去找昌河,定代他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他的眼神坚定热切,有为她劈散一切阴霾的决心。
“你走吧!”
苏灵鉴看着他向前的背影忽然喊道。
“离开九霄城,离开暗河。”她淡淡补充,声音格外宁静,“去你心向往之的光明。”
苏暮雨回头,看着她,错愕、不解、惊疑。
苏灵鉴只是用一种不容抗拒的语气回答他,“我说了,我们的事,我自己了断。”
平时俊秀好看的眉毛不自觉拧了起来,苏暮雨似被重击般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了悬崖边,身后是空无一物的万丈深渊。
他突然明白了。
手指开始不住的剧烈颤抖……
原来,
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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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
就好比狼群里一雄一雌在争夺狼王,哪怕雄狼是她的配偶,她也不会放弃争夺更大的话语权。
所有人都告诉苏灵鉴,苏昌河是个恋爱脑,她敢信?而且他们同行过又走远了,没有夫妻的亲密,同类相互认可但又心怀忌惮。苏昌河对她的好从来都不像苏暮雨这样直给的、无私的,他全是私欲,给一点就费劲巴拉从她那里划拉一点点,年少时的哄骗就是。(补充个冷知识,狼群的首领就是一对成年雌雄配偶。)
而且女儿她就是有病啊,被洗脑了很多年,好不容易被苏昌河教会了喜欢,却在一夕之间被践踏了所有、为数不多却最纯粹真挚的感情,还要在暗河的尔虞我诈中立足,她没疯全靠心理素质强大,理解感情的系统早就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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