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柔跟江舒棠回到方家时,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方母正坐在小凳上摘豆角,动作慢吞吞的。
方父则坐在沙发上,一直抽烟。
见她们过来,老两口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小柔,你回来啦?在舒棠那儿住得还习惯不?快,你们赶紧进屋歇着。”
秦小柔看着婆婆这副样子,心里发酸。
她拉着婆婆的手,一起在沙发坐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爸,妈,我跟你们说个事。”
“孩子怎么了?你说?”
方父方母心里有些担心,儿子现在走了,是不是儿媳妇儿也不想过了?毕竟秦小柔还年轻,总不能一直当寡妇。
秦小柔顿了顿,看着二老担忧的眼神,轻轻把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化验单拿出来,摊开放在茶几上。
“我怀孕了,是广白的,今天刚查出来,孩子五周了。”
话音刚落,屋里瞬间落针可闻。
方母的眼睛瞪圆,手里的豆角掉在地上,她顾不得去捡,手指颤抖着把化验单拿了起来,看了又看,这才哽咽着说道:“真……真的?”
方父也僵在了原地,浑浊的眼里瞬间蓄满了泪。
“真的,卫生院查的。”
秦小柔用力点头,眼泪也流了下来。
“好,好……好啊!”
方母一把抱住秦小柔,放声大哭起来。
方父也别过脸去,用粗糙的手掌狠狠抹着眼睛。
哭了好一阵,方母才松开秦小柔,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声音还在发颤。
“小柔,妈求你,求你把这孩子生下来,成不?这是广白唯一的根,是咱方家的指望。”
方父听到妻子这么说,也连忙说道,“孩子,只要你肯生,你要啥,我们都想办法都给你弄来!以后这孩子,我们帮你带,绝不让你受累!”
秦小柔看着公婆那几乎是卑微的态度,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反握住婆婆粗糙的手,“妈,你们说的啥话?这是广白跟我的孩子,我咋可能不要?我自己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生下来,这是咱家的宝。”
老两口一听,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方母拍着秦小柔的手背,眼泪流得更凶了,“好孩子,广白娶了你,是他的福分,是咱老方家积了德。”
这边方家因为新生命的到来,重拾了希望,那边秦家,却彻底炸了锅。
秦小龙在外面听人说秦小柔铁了心要留在方家守寡,还怀了孕,气得在家摔摔打打。
“她居然要生下来?她是不是有病!当寡妇很光荣吗?她挣的那些钱,以后不都成方家的了?白白便宜了外人!”
尹曼丽也啐了一口,“就是,养了个白眼狼,胳膊肘尽往外拐,咱家白养她那么大了!”
母子俩越想越亏,越想越气。
第二天一早,秦小龙就拉着尹曼丽气势汹汹的去了店里。
到了店门口,也不管有没有顾客,秦小龙往那儿一杵,叉着腰就开嚷,“大家都来看看啊,看看这个不孝顺的白眼狼,秦小柔,你爹妈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能挣钱了,就躲起来不管爹妈死活了是吧?”
尹曼丽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干嚎,“我命苦啊!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成了别人家的人喽!自己吃香喝辣,爹妈在家喝西北风啊!没天理啊!”
这一闹,顿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看热闹。
秦小柔在店里,听着外面不堪入耳的咒骂,气得浑身发抖。
她本来孕期情绪就不稳定,加上之前的打击,眼前阵阵发黑。
江舒棠一把扶住她,把她往店里间推,“你进去歇着,别动气,对孩子不好,我出去处理。”
她转身走出店门,面对撒泼的母子二人,脸上一点惧色都没有,反而厉声说道:“秦小龙!尹曼丽!你们还有脸来这里闹?小柔为啥不回那个家,你们心里没数吗?她丈夫刚走,尸骨未寒,你们就逼着她改嫁,还是逼着她嫁给你们这个好吃懒做的儿子!你们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这是人干的事吗?”
她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继续道:“小柔是方家明媒正娶的媳妇,现在又怀着方家的骨肉,她留在婆家,天经地义!倒是你们,不想着闺女刚没了丈夫心里多苦,只盯着她兜里那点辛苦钱,变着法地想抠出来贴补儿子!你这妈当的,可真够可以的。”
江舒棠这番话,瞬间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抖落了个明白。
围观的人一听,风向立马就变了。
“嚯!原来是这么回事!”
“逼着守寡的闺女嫁给自家懒儿子?这妈可真行。”
“就是,还想贪闺女的辛苦钱,太不是东西了。”
秦小龙和尹曼丽见舆论反转,脸上挂不住,还想耍横。
秦小龙梗着脖子骂,“姓江的,你放屁,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江舒棠冷笑一声,转过身喊了一句,直接让店员报警。
一听报警,秦小龙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尹曼丽也慌了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这年头,进派出所可不是啥光彩事。
可他们这时想走已经晚了,直接被江舒棠控制住了。
等警察赶到,了解完情况,又听了周围群众的证词,严肃地对秦小龙和尹曼丽进行了批评教育,警告他们如果再敢来闹事,就按治安条例处理。
母子俩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脸涨成了猪肝色,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
店门口终于清静了。
江舒棠回到店里,看着脸色难看的秦小柔,叹了口气,递给她一杯温水。
“没事了,以后他们不敢再来闹了,你安心养胎,啥也别想。”
秦小柔接过水杯,看着门外散去的人群,心中五味杂陈。
都说娘家是避风港,后妈也就不说了,好歹还有个亲爹呢,结果越来越过分。
她现在实在是没精力,等回头有工夫了,狠狠收拾他们一顿。
让她嫁给秦小龙,她宁可找条狗。
什么乱七八糟的杂碎都往她身边推,真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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