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深冬的汴京城，水泼在待在外面，足以滴水成冰。
底层的百姓走在路上，死死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急切的往家里跑去。
他们害怕在外面待的太久，一个不小心被冻死在外面。
至于棉衣和皮草，底层百姓只是听闻过，很多人都没有亲眼见过，更别提买了。
盛府，炭火烧的暖暖的室内，盛雾霁坐在徐和身边，拿着小锤子灵巧的敲着核桃。
徐和一边把女儿敲出来的核桃仁，小心的收到盘子里面。
一边对坐在绣墩上的林檎霜温和的说道。
“我看着张家的公子不错，长的端端正正，而且他年纪轻轻还中了举，以后未必没有前途。”
“再者他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人口也算简单。”
“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在为你备一份厚厚的嫁妆，你以后的日子也差不了。”
她是收林檎霜当义女不假，可林檎霜罪臣之女的身份在这摆着。
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愿意娶林檎霜，怕招来祸事，也怕影响了家族的名声。
只有急需要钱财的举人，才愿意冒着风险娶林檎霜。
林檎霜低着头，她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指甲，掐的她的手心生疼生疼。
想起那个衣着发白，一身穷酸气的张举人。
林檎霜不由联想起表姐的下场，后背一阵发凉。
她抬头看了眼，盛老太太旁边容颜绝色的盛雾霁。
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浓浓的不甘来，到底自己不是盛老太太的亲生的女儿。
盛老太太只愿意把自己嫁给一个穷举子，给一笔银子就打发了自己。
可轮到盛雾霁，盛老太太竟然连伯府的公子都看不上，嫌弃人家伯府公子风流债多。
老太太可真是偏心啊！
林檎霜眼里的怨恨和不甘，就像是粘腻的蛛丝。
悄无声息的攀上她的心尖，几乎要吞没她所有的理智。
突然她眼神一顿，充满怨恨的双眼，正对上盛雾霁清凌凌的眸子。
林檎霜心尖一突，她垂下眼，蓦的起身，语气带了点急切和慌乱。
“义母，我头疼的紧，先下去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盛雾霁看了自己多久，要是盛雾霁讨厌自己，自己在盛家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徐和低头整理着核桃仁，闻言没有抬头，只是乐呵呵摆摆手：“去吧。”
林檎霜出门前回头瞄了一眼，发现盛雾霁已经收回视线。
继续敲着核桃，她的神色平和，姿态优雅，和她平时的样子差不多。
好像刚刚那一眼，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可林檎霜知道，那根本不是幻觉。
盛雾霁年纪看着是还小，可她心思敏锐，恐怕是已经察觉出什么了。
摸上平坦的腹部，林檎霜心里安定了一点。
她的脚步也慢了下来，柔柔弱弱的出了寿安堂的大门。
徐和听到女儿叹气，迅速抬起头，神色担忧的问道。
“怎么了？”
盛雾霁放下小锤子，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语气淡淡。
“林檎霜和张家公子的婚事怕是没戏了。”
“这有什么，这个不成，我们再找下一个，总会遇到合适的。”徐和摸着女儿顺滑如丝绸的长发，语气从容道。
盛雾霁再次叹了一口气，她附到母亲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母亲，林檎霜和哥哥的关系不清白。”
注意到母亲紧缩了一下的瞳孔，盛雾霁继续说道。
“而且，现在林檎霜的肚子里面，恐怕已经有了哥哥的孩子。”
徐和没忍住，一下子把桌上的茶壶挥到地下。
她转头强压着火气，温声对盛雾霁叮嘱道。
“这件事你心里知道就行，不要到外面乱说。”
见盛雾霁点头，她下榻，带房妈妈急匆匆的离开了。
盛雾霁望着母亲的背影走远，拿起小锤子继续敲核桃。
她知道林檎霜对自己一直有嫉妒心。
不过看在她什么也没做的情况下，盛雾霁就当什么也没察觉。
不过昨天下午，她想去她哥的书房找一本书。
还没到书房门口，就看到林檎霜鬼鬼祟祟进了书房。
而冬荣早就打发走守门的人，一个人守着书房门。
盛雾霁见状忙躲到柱子后面，两刻钟后。
盛雾霁看见，林檎霜发饰微乱、面色潮红从书房走了出来。
这也就算了，盛雾霁注意到林檎霜走路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护着肚子。
盛雾霁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个姿势，她只在怀孕的嫂子身上见过。
再联想到，林檎霜吃饭的时候，突然的呕吐不止，盛雾霁顿觉得大事不妙。
*
此刻，林檎霜正被房嬷嬷压着跪在地上。
徐和坐在太师椅上，她面无表情是盯着跪在地上的林檎霜，语气严肃狠厉。
“说，你和竑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做调查，但她知道女儿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同时她还觉得羞恼和后怕，要是林檎霜和盛竑的事情流传出去。
那不止盛家的名声受损，更重要的是，霁儿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毕竟林檎霜这几年可是由自己教养
林檎霜挣了几下，都没挣脱房嬷嬷的桎梏，她也不再反抗，歪着身子跪下来。
眼睛轻轻眨了几下，眼眶就红了起来，泪水一滴滴的掉落。
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她神色哀戚道。
“义母，我也不想的，只是感情的事情，不为人力所改，我和竑郎也是情不自禁。”
徐和忍住给林檎霜一巴掌的冲动，闭上眼，不愿再看地上的林檎霜。
林檎霜见此，哀哀戚戚继续的哭着，房嬷嬷则是压着她，不给她跑的机会。
过了一会，徐和睁开眼睛，看向地上的林檎霜。
神色带了几分复杂，语气却非常冷淡。
“既然你觉得当妾比当正妻好，那我就成全你。”
林檎霜一喜，又听徐和又道：“只是我和你的母女情分就到这里，许诺给你的嫁妆你也别想了。”
徐和说完，带着房嬷嬷就离开去找盛竑了。
林檎霜愣愣的跪在地上，泪珠不断掉落，好一会她才哑声道。
“我没错，嫁给穷举子，我的嫁妆说不定也保不住。”
“既然如此，我当个妾也没什么不好。”
林檎霜觉得，老太太是好日子过的太多。
没见识过人心险恶，所以想法总是很单纯的引人发笑
可自己不一样，自己从官家女儿变成罪臣之女。
自己是见过人心险恶的，所以自己不想去赌穷举子的良心。
只有能抓到手里面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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