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火车站,
地下室的战时指挥部内,灯火昏黄如血。
第2师团师团长多门二郎中将,
猛地将一份电报拍在桌案上,木质桌面发出刺耳的震颤。
他猩红着眼,军刀刀柄被攥得泛白,对着面前垂首的土肥圆贤二破口大骂:“这就是你给我的‘精准情报’?!”
“第三十联队沿长春至奉天铁路急进驰援,铁路沿线本该毫无阻碍!可现在——他们竟遭不明武装死死阻击,寸步难行!”
多门二郎的吼声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厉,
“土肥原!你给我滚过来回话——这伙挡道的杂碎,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土肥圆贤二额角冷汗涔涔,
军帽下的脸色惨白如纸,往日的阴鸷荡然无存,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
“师、师团长,按此前侦查……阻击部队应当是土匪武装……”
“土匪?!”
多门二郎陡然拔高音量,吼声震得地下室梁上积尘簌簌掉落,
“你见过装备迫击炮、架着重机枪的土匪?!”
他上前一步,
锋利的军刀鞘几乎顶到土肥圆的胸膛,“这种火力配置,分明是正规军的建制!土肥圆,你敢在我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
土肥圆贤二浑身一哆嗦,双腿几乎站不稳,慌忙往后缩了半步,“师团长息怒!属下、属下确实核实过……铁路沿线除了零散土匪,并无东北军正规部队!他们的装备……或许是劫掠所得,或是早年东北军倒卖的军火……”
“放屁!”
多门二郎猛地踹翻桌前木凳,硬木与石壁相撞发出轰然闷响,碎屑飞溅间,他猩红的眼瞳里翻涌着暴戾:
“买军火的土匪,哪有这般死战到底的狠劲?哪能打出如此精准的交叉火力?第三十联队请求战术指导的电报你眼瞎了?对方战术老练、协同严密,分明是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精锐部队!”
他背着手在指挥部里焦躁踱步,
军靴敲击地面的声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目光扫过墙上的作战地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的情报失误,让第三十联队陷入重围,延误了攻占奉天城防要害的战机!现在,立刻给我重新侦查——我要知道这支队伍的番号、指挥官、兵力部署,半个时辰内,我要看到准确的报告!”
土肥圆贤二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转身时,后背的军装已被冷汗浸透,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指挥部。
多门二郎望着他狼狈的背影,狠狠一拳砸在地图上的奉天城郊位置,咬牙切齿:
“不管你是谁,敢挡皇军的路,定要让你粉身碎骨!”随即转向身旁的参谋官,声音冷厉如冰,“传我命令,调第六联队火速增援第三十联队,务必将这支不明武装彻底歼灭!”
……
刚端掉鬼子重炮阵地的大胡子,
抹了把脸上凝结的黑灰,身影如鬼魅般潜回满铁奉天站。
腰间的短枪还裹着未散的硝烟,他此行只有一个目标……斩首满铁奉天公所长木村税市,断了关东军的后勤命脉。
此刻的满铁事务所内,灯火通明得刺眼。
木村税市正对着电话暴跳如雷,
南满铁路遭不明武装炸毁,几百辆满载兵马粮草的货车堵在站内,急待支援前线扩张的关东军。
他一掌拍在地图上,
厉声下令征集民夫、抢修线路,全然未察死亡已顺着墙角的阴影,悄然逼近。
大胡子贴着墙根,
与老周敲定了狙击手的布防位置。
不顾老周的劝阻,他只带两名精挑细选的队员,抹了锅底灰遮去面容,
借着火车汽笛的轰鸣掩护,别着双枪、背上斜挎缠满白布的手榴弹,径直往满铁公所冲去。
“正门两个岗哨,左侧厢房有巡逻队,每十分钟一趟。”
大胡子压低声音,同时用手语飞快比划,
“老张去西北角,炸掉配电房断电,咱们趁黑摸进去;老李跟我,先解决正门岗哨,直奔二楼所长办公室——木村那狗娘养的准在那儿发号施令。”
话音刚落,
西北角突然爆发出一声闷响。
配电房的玻璃碎片飞溅,事务所的灯火瞬间熄灭,只剩应急灯泛着微弱的红光。
岗哨的鬼子刚喊出“敌袭”二字,大胡子已如猎豹般扑出,左手捂住鬼子的嘴,右手匕首寒光一闪,径直抹过喉咙。
温热的血溅在他的大胡子上,他连眼都未眨,顺势夺过三八大盖,一脚踹开虚掩的正门。
屋内顿时陷入混乱,
鬼子兵摸黑尖叫着找枪,桌椅碰撞声、口令声与枪声混杂在一起。
大胡子带着老李贴墙疾走,凭借事先摸清的路线,避开走廊里胡乱扫射的子弹,直奔二楼。
楼梯口撞见两名冲上来的鬼子,老李抬手两枪,鬼子应声倒地,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震得人耳膜发疼。
二楼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里面传来木村税市气急败坏的吼声,还夹杂着另一个沉稳的男声。
大胡子心头一凛,
猛地踹开门,目光瞬间扫过屋内:木村税市正对着电话咆哮,“第三十联队被困,后勤必须尽快跟上!”
而他对面站着的,
是一身戎装的土肥原贤二,肩章上的大佐军衔刺得大胡子双目发烫。
“狗日的,捡着条大鱼!”
大胡子低骂一声,抬手便朝木村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木村的胳膊飞过,
打在墙上溅起火星。土肥原贤二反应极快,一把将木村推倒在地,同时拔出腰间军刀,寒光直逼大胡子面门。
老李见状,立刻拔枪便射,土肥原顺势拉着木村翻滚到办公桌后,与大胡子二人展开了近距离对峙。
屋外的枪声越来越密,巡逻队的鬼子已然合围,子弹打在门板和窗框上,木屑纷飞。
大胡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望着眼前两条大鱼,又瞥了眼窗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咬牙道:“老李,先解决木村,再收拾这个大佐!”
可就在这时,
楼道里传来密集的皮靴踏地声,叫喊声中大批身着关东军军服的鬼子兵,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枪口的寒光在应急灯的红光下闪得刺眼。
大胡子瞳孔骤缩,看着从楼梯口、走廊拐角不断涌现的敌兵,心头猛地一沉,暗叫一声:“不好!这里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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