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主卧门口时，指尖都在发颤，顾星辰猛地推开门，门轴转动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刺耳。
床上确实躺着人。
男人是陆承渊，他侧躺着，睡袍领口松垮地滑到肩下，露出半截结实的后背，呼吸均匀，显然还没醒。
而他身侧蜷缩着的女人，长发散在枕头上，侧脸埋在陆承渊臂弯里，露出的耳垂上坠着枚小巧的珍珠耳钉——那是方知意的东西。
是方知意！
顾星辰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她昨晚明明亲手把醉得人事不省的顾星姚扶上了这张床，特意换了柔软的睡裙，调暗了灯光，甚至点了陆承渊从前喜欢的香薰……怎么会变成方知意？
“承渊……”她下意识想叫人，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
床上的人似乎被门口的动静惊扰了。方知意睫毛颤了颤，先醒了过来。
她缓缓抬眼，目光撞上顾星辰惨白的脸时，非但没慌乱，反而勾起唇角，露出个极淡的笑，还故意往陆承渊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沙哑：“早啊，顾星辰。”
这一声“早”，像针一样扎进顾星辰心里。
陆承渊也被吵醒了，他皱着眉睁开眼，看见床边站着的顾星辰，又低头瞥见怀里的方知意，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宿醉的头痛还在翻涌，昨晚的片段零碎地冒出来——他给景云讲完故事回房，推开门时闻到熟悉的香薰味，床上似乎躺着人，他以为是顾星辰……后来好像是方知意？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陆承渊撑着坐起来，睡袍滑落得更厉害，他下意识拢了拢，看向顾星辰的眼神里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星辰，你怎么在这？”
顾星辰看着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又看看方知意那副“得偿所愿”的神情，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要呕出血来。
“我？”方知意的脸一红，“昨天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给你送醒酒汤，结果你拉着我不松手……”
她说着垂下眼睫，手指轻轻攥住陆承渊的睡袍衣角，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比直白的哭诉更让人心头发软。
陆承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对昨晚的记忆确实模糊，只记得回房时浑身发沉，后来似乎是摸到了温热的身体，软得像团云，他以为是顾星辰难得主动，便没推开……
难道他真的……
他看向方知意泛红的眼角，又想起顾星辰方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竟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对着方知意的语气也软了些：“抱歉，我昨晚……”
“不怪你。”方知意立刻打断他，抬眼时眼里已蒙了层水雾，“是我不该留在这儿的。承渊，你别为难，我……我这就走。”
她说着就要掀被子下床，动作间却故意让睡袍领口再松些，露出锁骨处那片淡红的痕迹。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主卧里炸开，方知意被打得偏过头，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五道红痕。
她懵了瞬，随即眼底涌上水汽，却咬着唇没哭，只红着眼看向顾星辰，带着难以置信的委屈。
顾星辰打完手还在抖，眼前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和多年前重叠。
那时肖伟光也是这样，和别的女人衣衫不整地缠在一起，她冲上去质问，只换来一句“你闹够了没有”。
如今陆承渊和方知意的样子，与当年的肖伟光如出一辙。
“你敢打她？”陆承渊的脸色瞬间沉得像要滴墨，一把将方知意拉到身后护住，眼神冷得能冻死人，“顾星辰你疯了？！”
他刚要厉声呵斥，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从走廊拐角冲了进来，是被方才的动静吵醒的陆景云。
小家伙大概是迷迷糊糊看见顾星辰动手，又瞧见方知意红着眼眶，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狠狠一口咬在顾星辰的手臂上。
“不准你欺负我妈妈！”陆景云奶声奶气地吼着，牙齿咬得死紧。
“嘶——”顾星辰吃痛，手臂上瞬间传来尖锐的刺痛。
被背叛的愤怒和被咬的疼混在一起，她脑子一热，下意识就往旁边甩了一下手臂。
她没想真甩开陆景云，可力道没收住。
陆景云本就扒得不稳，被这一甩顿时失去平衡，小小的身子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他身后不远处就是立在墙角的古董柜，柜角雕着尖锐的木花——
“砰！”
一声闷响，陆景云的后脑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柜角上。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了。
陆景云小小的身子晃了晃，眼睛眨了眨，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疼，下一秒，脸色“唰”地白了，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景云！”
陆承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变了调。
他疯了似的冲过去抱住陆景云软下去的身子，手指摸到孩子后脑时，一片黏腻的温热沾在了指尖。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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