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和墨言骑马在村道上疾驰,又一次踏上回家的路,还是阔别两年多回家,他们的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进入兔儿岭镇后,镇上也是热闹无比,村民进城置办年货的可不少,他们黑红的脸上都有些笑意,辛苦了一年,不就是图着过年时的热闹和团圆么?
三郎坐在马背上,边慢慢前行边慢慢看着梦中的小镇。
兔儿岭镇还是没有私塾,乡村儿郎还是没有机会进入学堂。
似乎他这个农家子考上秀才后并未改变这个小镇,一切就像往平静的河水里投掷一颗石子,激起一道涟漪后,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三郎回家的喜悦就这么打了些折扣,出了镇后,三郎抖抖缰绳,赤焰在村道上慢跑起来。
通往胡家村的路倒是修得平坦,路基上铺了一层黄泥土,上面再盖了一层细沙,就是雨天道路也不会泥泞。
这条平坦的回村路总算给了三郎一些安慰。
前面出现一个挑箩筐的壮实身影。他身穿八成新的灰色棉袄,脚上穿着黑色的新棉鞋,边走边摇手中的拨浪鼓,“噼啪、噼啪!”有节奏,箩筐的麻绳上挂着一个小马扎,随着走动摇摇晃晃。
三郎脸露笑意,没想到回村遇上的第一个人是货郎二毛。
阿爹给他的信中说,大毛二毛成亲后都生了一个闺女,家里也翻盖了青砖瓦房!这两个族兄跟任夫子读了两年书,一个在族学里当夫子教幼童启蒙,一个做货郎走村入户。若没有读那两年书,他们只能在地里刨食。
三郎和默言下了马,牵着缰绳前行。三郎提高了声音道:“二毛哥!”
二毛立即回头,停止了摇拨浪鼓,挑着担子转身惊喜的道:“三郎回来了!哟呵,可把你给盼回来了!”
三郎打量了一眼箩筐,一边是粮食,一边是针头线脑、珠花布匹,农家人适用的东西不少。
“二毛哥,你这货郎做得不错啊,以物易物!”三郎称赞道,农家人想买些日用品,就是没有铜钱,用粮食换物品也能促成交易。
“嗨,三郎,得亏当年和你一起读了两年书,做货郎赚得虽然没有四蛋多,也比村里的兄弟强!”二毛憨憨的笑了。当年夫子教会他算账,他挑着日用百货行走各个乡村,方便了村民,自己也赚到了铜钱。
行走的双腿,送货上门,他很庆幸几年前选择了做货郎,收些皮料、山里货去城里倒卖也能赚些碎银。
兄弟俩边走边聊,话题自然落到三郎的亲事上,“三郎,咱们胡家村全靠你了,考上了功名,娶大书院山长的女儿为妻,兄弟们真替你高兴!”
“不,二毛哥,你们在家同样在为族里出力!”三郎可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壮大一个家族。就是有领头人,也需要后面的队伍配合你的脚步,靠生拉硬拽只会拖垮领头人。“二毛哥你看,我们的村道不是修好了么?”
“三郎,说起修村道,还是姐夫提议后才修的!这条村路,只有我们村行走,修好路方便的可是我们族人!”二毛提起姐夫冯铭轩就是一脸的敬佩,他可是凭一己之力让胡家村改头换面,到了明年,胡家村五十一户家家都能住上青砖瓦房了。
姐夫让全村种生姜就都发了家!
三郎听说路是姐夫提议修的,也是心情大好,路好,方便出行,无论做何事都便利了!
进了村口目之所及,曾经灰扑扑的村落,如今鸡犬相闻炊烟袅袅,青砖瓦房可不少。家家的院子里挂着腊鱼腊肉,院门上贴上了春联,空气中弥漫着年的味道。
二毛站在村口,大声吆喝一句:“三郎回来了!”
各家院子里的谈笑声静了一瞬,紧接着“三郎回来了!”的呼喊声,一声接一声的传到了村尾。男女老少纷纷从家中涌了出来,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喜悦簇拥着三郎。
“哟呵,三郎长这么高了!还有默言也长大了!”
“胡家村的文曲星回来啰!”
“才两年多没见,三郎长大了!”
“三郎十八岁了,是大郎君了!”
“哈哈哈!我们村的秀才老爷可算回来了!”
……
一张张笑脸都是一脸的关切,热情的话语围绕着三郎。默言笑着接过少爷手中的缰绳,牵着两匹马朝村尾走去,每次少爷回村,就像过年一般热闹!
“三叔三叔!我是文彬!”
“三叔三叔!还有我是文博!”
从人群里挤进来两个小男孩,一左一右抱着三郎的腿,仰头看着三郎直嚷嚷。
三郎先朝围着他的族人鞠了一躬,再笑道:“胡家村的三郎回来了!”
他弯弯抱起两个侄儿,他们是大哥和二哥的儿子。
秋分和大寒笑骂各自的儿子道:“文彬、文博,你们的三叔骑马累了还要抱你们两个皮猴,快来阿爹这里!”
两个小家伙一把搂住三郎的脖子,他们就要三叔抱!
玲儿也挤了进来,小丫头今年已经八岁了,略带害羞的喊了一句:“三叔,我是文娴!”她八岁了,三叔现在不能抱她了。三叔上次回家时还抱过她,玲儿和村里的不少女娃娃显摆过。
“文娴乖!一会儿跟三叔一起回家!”三郎低头看着侄女声音极软。
一转眼,他长大了,小辈们也长大了。
族长大步走过来道:“好了好了,见到三郎了就都回家去,三郎赶了几天路需要歇息!都散了!”
三郎微笑道:“叔伯爷奶婶,夜间都去我家中喝茶吧!”
众人都笑着让出路来,三郎抱着两个侄儿朝村尾走去,后面簇拥着一群人跟在三郎身后。
还没到村尾,胡老二小跑着迎上来,离三郎还有几步时他停下来瞪大眼睛看着三郎,他的儿子长大了!
马上要成亲了!
胡老二只觉得眼里起了些水气,他赶紧眨了眨眼。
三郎也停下了脚步,两年没有陪阿爹过年,四十岁的阿爹苍老了些。
三郎把两个侄儿放在地上,朝胡老二紧走两步,行跪礼道:“阿爹,三郎回来了!”
胡老二赶紧拉起三郎,拍拍他衣袍上的灰尘道:“回来了好!走,回家去!”他牵起胡文彬和胡文博的手,低头赶紧往村尾走,年纪大了,眼窝浅,盼了许久的儿子终于回家了。
三郎牵着玲儿的手,笑道:“文娴跟三叔一起回家!”
小丫头的眼里瞬间冒出了小星星,她朝身边的几个小姐妹得意的一甩小辫,笑着露出豁了的门牙,蹦跳着跟在三叔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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