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站在星港的观测台上,指尖划过冰冷的舷窗。外面是猎户座旋臂的璀璨星云,可他眼里只映得出三年前的地球——那个盛夏,苏晚踮脚给他系围巾,碎发扫过他的脖颈,带着栀子花的香气。
“林烨,你看这份星图,”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刚收到的加密信息,发件人……是苏小姐的旧坐标。”
林烨的手猛地顿住。那个坐标,是他们曾经同居的公寓地址,在地球毁灭前的最后一刻,被他设置成了永久屏蔽。
点开信息,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苏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怀里抱着那盆他养死过三次的多肉,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今天给‘不死鸟’换了新土,它好像又活过来了呢。”
“不死鸟”是那盆多肉的名字,苏晚总说它像林烨,看着蔫了,浇点水又能挺过来。可地球爆炸那天,他没能挺过来,没能抓住她伸向救生舱的手。
“林总,”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需要定位这个发件地址吗?”
林烨闭上眼,喉结滚动。定位?他比谁都清楚那个地址现在是什么模样——一片被伽马射线暴扫过的废墟,连原子都被撕碎重组。这张照片,一定是苏晚提前存在星网云端的定时信息,她总爱搞这些小惊喜,却没算到会成永别。
他想起分手那天,苏晚红着眼问他:“林烨,你是不是觉得,拯救银河系比陪我更重要?”他当时穿着星舰制服,意气风发地说:“等我完成这次任务,就娶你。”
任务完成了,他成了联盟最年轻的五星指挥官,可她不在了。
观测台的门被推开,副将递来一份报告:“林队,地球重建计划批下来了,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林烨接过报告,指尖落在“宜居带重建”几个字上。他记得苏晚说过,想在阳台种满向日葵,等它们开花时,就搬张躺椅晒太阳。
“备舰。”他突然说。
星舰跃迁时的震颤中,林烨翻出了那个旧通讯器。里面存着苏晚的语音备忘录,他一直不敢听。此刻按下播放键,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林烨,如果你看到这条消息,说明我又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给你留了礼物哦。其实我不怪你去执行任务,我只是怕……怕等不到你回来。”
“不过没关系呀,”她的声音轻了些,像在叹气,“我在‘不死鸟’的花盆里埋了枚戒指,是我用你送的星尘做的。等你回来,我们就……”
声音戛然而止。
林烨猛地攥紧通讯器,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地球毁灭前,苏晚最后发来的讯息只有三个字:“我等你。”
星舰抵达地球轨道时,正是清晨。林烨穿着便服,降落在那片废墟前。曾经的公寓位置,如今长出了一片紫色的花,是苏晚最爱的勿忘我。他蹲下身,在花丛里慢慢挖着,指尖被碎石划破也没察觉。
挖到第三米时,金属碰到硬物的声音传来。一枚银色的戒指躺在土壤里,上面镶嵌的星尘依旧闪烁,像苏晚的眼睛。
他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
“苏晚,”他对着空旷的废墟轻声说,“我回来了。”
风穿过废墟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低声应答。远处,重建机器人正在铺设道路,阳光洒在崭新的地基上,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林烨站起身,看着这片正在复苏的土地。他知道,苏晚希望他好好活着,像那盆“不死鸟”一样,在绝境里也能扎根生长。
只是往后的每一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戒指上时,他总会想起那个给多肉换土的女孩,想起她没说完的那句话,心口就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他会带着她的份,好好守护这个重新活过来的地球,只是那些没说出口的思念,终将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化作星尘,落在她曾爱过的每一寸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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