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舱的警报声像钝器般撞在耳膜上时,林烨正将最后一枚信号发射器嵌进第七星门的能量节点。暗物质辐射在防护服表面蚀出细密的白痕,头盔内置的计时器疯狂闪烁——距离防护失效还有十七分钟。
“坐标校准完毕,请求同步频率。”他按下通讯器,声音因辐射干扰有些失真。指挥舰的回应带着电流杂音传来:“星轨共振仪已启动,30秒后开始同频。林烨,左侧裂隙有异动!”
林烨猛地转头,只见紫灰色云层中裂开一道漆黑的口子,粘稠的暗物质像墨汁般涌出来,里面隐约浮动着无数细碎的光点——是噬星虫!它们的外壳在辐射下折射出金属般的冷光,密密麻麻地顺着裂隙边缘爬行,留下灼烧般的焦痕。
“启动‘光羽兽’模拟频率!”他吼道,同时抽出腰间的粒子刀。刀身嗡鸣着展开成半米长的光刃,劈向最先扑来的几只噬星虫。接触的瞬间,那些虫子发出尖锐的嘶鸣,躯体像融化的蜡般瘫软下去。
“频率同步成功!”赵玥的声音带着喘息,“但它们好像在适应!频率正在被干扰!”
林烨且战且退,后背抵住冰冷的星门石壁。他瞥见能量节点上的信号灯开始忽明忽灭——信号塔的能量正在被噬星虫的腐蚀液快速消耗。“苏瑶,把备用能源导过来!用最高功率!”
“不行!”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备用能源一旦过载,指挥舰会失去动力!”
“照做!”林烨斩钉截铁。他突然想起陈老给的定星符,此刻正烫贴在防护服内侧。当又一波噬星虫扑来时,他猛地扯开防护服拉链,将暗金色令牌按在星门节点上。令牌上的星纹骤然亮起,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噬星虫撞上来的瞬间,竟像撞上烧红的烙铁般化为灰烬。
“这是……时空锚定?”陈老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带着震惊,“那令牌能固化周围的时空结构!小林,集中精神引导令牌能量,我现在教你驱动口诀!”
古老的音节顺着电波传来,林烨下意识地跟着念诵。令牌的光芒越来越盛,逐渐与星轨共振仪的频率重叠,形成一道横贯裂隙的金色光带。噬星虫的嘶鸣变得狂乱,却再也无法越过光带半步。
“还有十分钟!”赵玥大喊,“信号塔能量剩余15%!”
林烨盯着裂隙深处,那里的暗物质涌动得愈发剧烈,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破茧而出。他突然明白,这些噬星虫只是先锋,真正的威胁在裂隙彼端。“陈老,您知道这裂隙通向哪里吗?”
陈老沉默片刻,声音沉重如铅:“传说……那里是‘遗忘之墟’,是被高维文明遗弃的实验场。二十年前,老李就是想穿过裂隙一探究竟,再也没回来。”
就在这时,光带突然剧烈震颤,一只体型远超同类的噬星虫撞破屏障,它的外壳泛着诡异的紫色,口器中滴落的液体将地面蚀出冒着白烟的深坑。林烨挥刀劈去,却被它用前肢死死钳住光刃,巨大的力量让他虎口发麻。
“能量只剩5%!”
林烨眼中闪过决绝。他猛地松开粒子刀,任由那只巨型噬星虫将光刃碾碎,同时双手按住定星符,将全身灵能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赵玥,记下调频数据!苏瑶,准备引爆信号塔!”
“不要!”苏瑶尖叫。
“这是命令!”林烨的声音因灵能耗尽开始发颤,“信号塔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能暂时封闭裂隙,你们带着数据回去,告诉联盟……遗忘之墟的大门,不能开!”
定星符的光芒达到顶峰,将巨型噬星虫的躯体寸寸撕裂。林烨最后看了一眼指挥舰的方向,那里的光点像遥远的星辰。他按下信号塔的引爆按钮,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仿佛听见了二十年前老李船队消失时的回响。
裂隙开始收缩,暗物质被爆炸产生的白光吞噬。林烨感到防护服彻底失去了防护,辐射像针一样扎进皮肤,但他笑了——因为最后一刻,他看见指挥舰的光点转向了安全航线。
“林烨!”通讯器里传来苏瑶崩溃的哭喊。
他想回应,却发现喉咙里涌上腥甜。意识模糊的最后,定星符从手中滑落,坠入正在闭合的裂隙,那道暗金色的光芒,像一颗流星,消失在宇宙的深渊里。
指挥舰内,赵玥死死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最终数据,泪水砸在控制台的按键上。苏瑶瘫坐在地,陈老望着裂隙消失的方向,缓缓闭上眼,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星轨共振仪的频率还在回荡,像一首无人听懂的挽歌。
三小时后,指挥舰驶入安全星域。赵玥将记录着“遗忘之墟”数据的芯片密封进特制容器,贴上了最高级别的加密标签。苏瑶站在观测窗前,看着那颗曾经被紫灰色云层笼罩的行星,此刻正透出微弱的蓝光——那是信号塔爆炸后残留的能量,像一片永不熄灭的萤火。
“他说,不能让大门打开。”苏瑶轻声说。
陈老拄着拐杖走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们会守住这个秘密。就像二十年前,我们守住老李的故事一样。”
星舰加速驶离,将那段短暂却惨烈的交锋抛在身后。只有星轨共振仪还在低低嗡鸣,仿佛在反复诉说着那个在裂隙边缘绽放过的金色瞬间,以及一个名字——林烨。
而在遥远的遗忘之墟深处,一道暗金色的令牌静静躺在废墟上,表面的星纹忽明忽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宇宙的风穿过墟顶的破洞,发出呜呜的声响,那是裂隙彼端的回响,也是跨越时空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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