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般流走,雨季来了。
勃磨的天气很简单明了,半年旱季,半年雨季。
一下就是半年。
一天中,有一半时间是在下雨的。
严糯穿着蓑衣,一脸的愁容。
带着斗笠,赤脚踩在田埂上,看着几乎被雨水淹没的玉米苗,还有那几乎被雨水灌满的石头砌起来的水渠,心中的担忧一刻都没下去过。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在哗哗的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严糯回头望去,一个车队正慢慢的驶了进来。
爱梭…回来了?
那猜叔是不是也回来了。
战斗,就要开始了吗?
严糯这会已经能平静的接受即将到来的局势了。
她呆呆的望着由远及近的车队,直到车子在她前面的大路边上停了下来。
麻子利索的从副驾上下来,一路小跑的绕到后排,撑着伞,站在打开的车门前。
一身绣着暗纹,低调中带着奢华的隆基的爱梭,缓缓从车里下来。
他一手转着佛珠,另一手背在身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路边,往这边望来。
两人视线透过密不透风的雨幕交汇,他和蔼的招了招手,长长的佛珠随着手腕滑下,在半空中晃悠着。
“小糯,过来。”
爱梭的声音穿过雨幕传了过来,声音有些缥缈破碎。
严糯叹气,只得踩着水洼,一路小跑过去。
“雨这么大,怎么也不躲躲?淋病了怎么办。“
爱梭看着斗笠蓑衣都挡不住的雨水,顺着严糯的头发往下滴。
这穿了和没穿有什么区别。一点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他顺手递来一方手帕。有些不开心的骂道。
“阿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严糯接过帕子,抖开,一整张的盖在脸上,粗鲁的抹了一把。
把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全都往脑后抹去,露出光洁的脑门,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抬头就看到了爱梭望向前方水渠的目光。
她缓声解释道,
“雨水还是太大了,水渠不够宽,秧苗还是被淹了一些。”
严糯说的有些心疼,这得损失多少庄稼啊。
虽然早就着手做准备工作了,可是从未来过大寨的严糯,还是低估了这条宽阔的追夫河的水量。
看着被淹没的秧田,爱梭没接话,反而指着前面的羊肠小道说道,
“小糯,陪我过去走走。”
严糯哑然,雨下的那么大,有什么好走的,回去屋子里待着喝茶不香么。
没等她答应,爱梭背着手就往前走,麻子眼疾手快的把大黑伞塞到了严糯手里,挤眉弄眼的示意她跟上。
得!不得不去了。
严糯无奈,只能抬脚追了上去。
爱梭身高并不突出,也就是中等身高,是这边比较普通的身高。
严糯站在他身边,也就矮了小半个头,举着伞,轻而易举的就挡住了,外面豆大豆大的雨幕,在伞下隔绝出一方静谧的小空间来。
两人沿着小路一路走着,走到被淹没的秧田边上。
爱梭不顾泥巴弄脏了他的衣裳,撩着裙摆蹲了下去,拔起一颗被淹的蔫嗒嗒的秧苗,有些感慨道,
“活不了了,”
他丢下已经成活不了的秧苗,随手接过严糯手里用过的手帕,草草的擦了擦手,捏着帕子指着远处道。
“我记得小时候,一到雨季,这片地方,会一直淹没到那边的山脚下,三边坡有一半的时间是雨季,雨水大的门都出不了,什么庄稼都种不活,那时候麻牛镇没养牛,到了雨季就只能靠挨,生生的挨,天天躺在床上,一天只能吃一顿糊糊,不动,就不饿。”
爱梭仿佛陷入了回忆,想起了他的过去,那种饥饿感,仿佛要贯穿了他的前半生。
“可是怎么可能不饿呢,一到半夜,胃里就火辣辣呢烧着,白天也没力气。我是个孤儿,没的房子住,旱季就躺在树底下。雨季,就只能躺到别人家呢屋檐下,求着别人给一口吃的,没饿死,那是我命硬。”
爱梭背着手,站在水渠的出水口,看着往河里奔腾的雨水,仿佛一条条巨龙一样翻滚,他笑盈盈的扭头,望着严糯道,
“你看哈,那边被淹了呢田地,也只有那一片洼地罢了,其他的地方,不都很好么?”
严糯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平原,一直绵延到了山脚下。
昏暗的雨幕下,郁郁葱葱的庄稼,在暴雨中虽然有些不精神,东倒西歪的,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好的。
“等雨停了,让人把这些玉米秧苗拔了,种上水稻,照样不耽误。”
爱梭笑盈盈的说着,他是穷苦出身,对这些庄稼很了解,甚至比严糯都要了解。
已经很好了,至少在他的统治下,麻牛镇已经很多年没饿死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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