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城郊废弃车站,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她身披灰袍,面容隐于兜帽之下,唯露一双异瞳——左金如日,右银如月,仿佛能看穿命运的丝线,窥见时间的流向。
“人类,”她声如风过古琴,又似钟声回荡,“你斩了王,可王之上,还有‘局’。”
“我不关心局。”薛羽冷笑,剑尖轻抬,“我只关心,谁该死。”
女子轻叹,袖袍微动,空中浮现出一幅虚影——无数世界崩塌,血月高悬,觉醒者在绝望中挣扎、陨落。
“可你若不停下,终将被这局吞噬。血渊之力虽强,却也在‘观测者’的计算之中。”
“那就让他们算个够。”他转身,剑划弧光,“我薛羽,从不按命行事。”
女子沉默片刻,终是让路。
“若你活到血月降临,来‘时之塔’寻我。或许,我们能一起——改写这局。”
他未回头,只留下一句:
“等我杀完该杀的,再谈改写。”
风起,她如烟消散,唯余一枚银色符文,轻轻落于他脚边——那是“时之钥”,通往命运之外的钥匙。
夜,再次降临。
薛羽独坐于残破钟楼之巅,仰望星河。悠然重剑横于膝上,符文明灭,如在呼吸,如在低语。他取出一枚黯淡的玉佩,轻轻摩挲。
玉佩上刻着两个小字:“平安”。
那是母亲在他十岁那年亲手所刻,愿他一生平安。可命运却让他背负血仇,执掌杀戮。
“平安……”他低语,“你们没等到平安,可我会替你们,杀出一个太平。”
风中,似有低语回荡——是战骸们的低语,是亲人的呼唤,是千魂万魄的嘱托。
他闭目,默念:
“重剑,永不归鞘。”
“此生不灭,此誓不休。”
远处,天际浮现第一缕阳光——太阳正在升起。它不似寻常炽热和温暖,而是泛着妖异紫芒,如一只巨眼,冷冷注视着这片大地。
而他,已起身,执剑,迎向那未知的黑暗。
他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拉得极长,如同一柄刺向命运的剑。
风中,剑鸣不绝。
数日后,幸存者营地中开始流传一个传说:
黎明破晓时,有人见一黑袍剑客带领死亡大军独行于废墟。他肩扛重剑,身后随无数幽蓝光点,如星火相随。他不言不语,却令丧尸退避,邪物避让。
有人说,他是神。
有人说,他是魔。
苍茫大地上,残阳如血,映照出一片死寂的荒原。
薛羽立于废墟之巅,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战骸死亡大军——数千具由血渊之力唤醒的战士遗骸,骨甲覆身,眼窝中燃着幽蓝的魂火,静默而肃杀。他们曾是百年前守城战役中战死的英灵,如今在薛羽的统御下,重归人间,踏破沉寂,向未知的深渊推进。
放眼望去,尽是狼藉与废墟。
曾经的城市早已被时间吞噬,只剩下断裂的钢筋如枯骨般刺向天空,水泥碎块被藤蔓缠绕,深埋于泥土之下。野草疯长,一人多高,随风摇曳,仿佛在为逝去的文明默哀。倒塌的楼宇间,白骨零落,有的还穿着腐朽的衣物,依稀可辨昔日人类生活的痕迹。可如今,这些痕迹正被自然之力缓缓吞噬——藤蔓爬上高塔,树根撕裂地基,野兽在废墟中筑巢,人类的文明,正被大地一点点收回。
薛羽目光如铁,扫过这片死地。他手中的悠然重剑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战骸大军在他身后列阵,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令天地变色的压迫感。
行至一片荒芜的畜牧场,残破的铁栏早已锈蚀断裂,木质畜棚坍塌成堆,只剩下几根焦黑的立柱孤零零矗立。地面布满兽骨与碎石,野草从地缝中钻出,藤蔓缠绕着废弃的饲料槽,仿佛在宣告:这里,早已不属于人类。
可就在此时,薛羽忽然驻足。
他眉心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在不远处,那座低矮的土山之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波动,正与他体内的血渊之力产生共鸣。那不是敌意,也不是能量波动,而是一种……呼唤。如同沉睡千年的血脉在低语,又像远古的誓言在回响。
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从未踏足此地。可这股感应,却熟悉得令人心悸。
“难道……是源核的残片?”他低声自语,眸光骤冷。
他抬手,五指一挥。战骸大军立刻向两侧退开,让出一片空地,动作整齐划一,如臂使指。数千具骸骨静立原地,魂火不灭,宛如一座移动的英灵之墙。
薛羽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悠然重剑,剑身符文瞬间亮起,血光流转,如活物般搏动。他猛然发力,将重剑狠狠插入地面——
“轰!”
大地震颤,土石崩裂。一股狂暴的能量自剑尖爆发,化作三道螺旋状的刀刃,如钻头般高速旋转,撕裂岩层,搅碎泥土。电流噼啪作响,蓝紫色的电弧在剑身周围跳跃,仿佛雷神降世。
刹那间,一条直径三米的垂直通道被硬生生开辟而出,深不见底,黑雾从洞口翻涌而出,带着一股古老而腐朽的气息。
风,忽然停了。
战骸大军的魂火齐齐一黯,仿佛感应到了某种禁忌之物。
薛羽立于洞口,黑袍翻飞,目光如剑,直刺黑暗深处。
“既然呼唤我……”他低语,声音如寒铁,“那我便——赴约。”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血色火焰,轻轻一抛,落入洞中。
火焰坠落,照亮了通道内壁——那不是普通的岩层,而是刻满符文的金属墙壁,符文与悠然重剑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更令人震惊的是,墙壁上嵌着无数透明的容器,每一个容器中都封存着一具人类遗体,面容安详,却双眼紧闭,仿佛在沉睡。
“这是……‘守望者’的休眠舱?”薛羽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这里不是普通的畜牧场,而是旧世界最后的避难所,是“观测者”降临前,人类秘密建造的“方舟计划”遗址之一。那些被封存的遗体,是最后的基因火种,是文明的延续。
可为何,会与他产生共鸣?
他正思索间,洞底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某种机械正在启动。紧接着,一道微弱的光从深处亮起,映出一扇青铜巨门的轮廓。门上刻着八个古篆:
薛羽呼吸一滞。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悠然重剑,剑身符文竟开始自动流转,仿佛在回应那扇门的召唤。
“原来……我不是偶然觉醒。”他喃喃道,“我或许是被选中的。”
风,再次吹起。
他迈步,走向洞口。
战骸大军静立原地,魂火重燃,仿佛在为他们的王,守护这通往真相的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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