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添沐站在窗口，他没有开灯，习惯性的站在窗口侧面，轻轻拉开一点窗帘，透过一点缝隙望向被大火烧红的半边天空。
“这可真是…大手笔啊！不愧是夜游神！”
王添沐忍不住低声感慨着，心中有一股激昂的情绪需要发泄，不说出来憋着难受。
今晚的行动有些虎啊！不过也很解气！这剧烈的爆炸接二连三，也不知道炸了什么？但是这个爆炸规模，造成的打击和影响肯定不会小，该怎么向上峰汇报呢？
算了，还是等那人送来更多的情报再说吧，王添沐相信那人不会遗忘这事的，那人的思虑极为缜密。
最后一声爆炸过后已经很久没有响动了，估计行动已经顺利结束了，不知道程建堂他们行动顺利不顺利。
至于那人的安危，王添沐根本没有丝毫担心。
……
张霄并没有回家，他等着小鬼子们回味一番今晚的袭击，这才来到一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十三军司令官茂田的电话。
茂田司令官现在正躲在地下指挥室里，这里的电话不时响起，司令部的参谋们正在忙着下达命令和收集信息。
一个参谋很随意的拿起电话：
“莫西莫西，这里是司令官办公室。”
“小鬼子听好了，我是今晚的袭击者，让茂田来听电话。”
“纳尼！！你…你没开玩笑吧？”
“要不要再扔几个炸弹让你清醒一下？”
“不必，不必了，阁下稍等！”
这个参谋脸色顿时黑了，声音都有些打颤，赶紧先放下电话，然后跑到茂田司令官面前，茂田正拿着电话与山田沟通。
忽然看到参谋一脸慌张的跑来，似乎有重要的事情，立刻放下电话听筒，看向那个参谋。
“何事慌张？”
“司令官阁下，是，是那个袭击者打来电话！”
“纳尼？！在哪里？”
参谋指向旁边桌面上的电话，茂田立刻将电话听筒拿起，迅速道：
“我这里有急事，等下再联系。”
说完不等对面说话，直接将电话挂了，然后快速走到旁边的桌子旁，稍稍稳了一下心神，一脸严肃的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我是茂田。”
周围的小鬼子都不由得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屏住呼吸安静的听着茂田司令官跟对面袭击者的交流。
话筒的声音有些失真，又或者对面之人的小鬼子话说的不大好，茂田听着有些别扭。
“听好了，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今天所有被你们抓走的人全部安全释放，否则袭击不会停止。”
“秋豆麻袋…”
“咔啦…”
回应茂田的只有电话挂断的声响，茂田僵住了，一张脸顿时肉眼可见的涨红，然后手里的电话听筒被他狠狠的砸在地上，碎片乱飞。
“八嘎呀路！”
一声低沉愤怒的声音从茂田的牙缝中挤了出来，如同火山口喷出的烟火。
刚才还安静的指挥室瞬间动了起来，所有人都低头忙碌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茂田司令官盯上，成为被迁怒的对象。
茂田沉着脸用力吸气呼气，努力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刚才那通过电话传来的蔑视，深深的刺痛了茂田骄傲的内心。
更糟糕的是，茂田思来想去，发现他除了按照那人的要求放人之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连袭击者是谁，在哪里发动袭击都不知道！
也不对，现在至少知道炮击苏州河附近关卡的人，是在公共租界内设置的炮阵地，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可是如果就这么妥协了，自己堂堂十三军司令官，帝国将军的脸往哪里放？若是让派遣军司令部知道了，会不会成为同僚的笑柄？若是让大本营知道了，会不会直接把自己给撤职，丢回国内去后备役养老？
“樱井君，跟我来。”
茂田瞥了一眼自己的副手，转身进了一旁的休息室。
樱井参谋长跟进休息室，转身将门关好，回过头来，茂田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示意樱井参谋长坐下说话。
樱井参谋长坐在茂田对面，脸色严肃，不过他心中是不是也这么严肃就不得而知了。
“樱井君…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樱井参谋长点点头，略微整理一下思路，表情认真的说道：
“阁下，大本营为何会让土肥圆长官来主持派遣军事宜？”
茂田眼睛微微一眯，若有所思道：
“为了降低成本，提高收益，国内的经济情况不容乐观。”
“没错！沪上，乃是华夏之精华所在，如果沪上治安持续恶化，这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可这…这个行动正是土肥圆长官策划的…”
“所以，这个决定不应该由土肥圆长官来做吗？”
樱井加重了土肥圆几个字的重音，茂田眼睛一亮，明白了樱井参谋长的暗示：
“呦西，樱井君，立刻急电派遣军司令部，请土肥圆长官决断！”
樱井参谋长应了一声，起身出去发电报了。
按照常理，这种事情如果茂田向派遣军司令部请示，就是一种推卸责任的表现，会被认为没有担当。
但是这个计划是土肥圆制定的，茂田现在将球踢给土肥圆，却正好迎合了派遣军司令部的想法，大家都等着看土肥圆出丑呢，这个计划既然是他定的，锅自然就要由他来背。
茂田嘴角微微勾起，身体一个战术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直接起身走到休息室的电话机旁。
“给我接宪兵司令部山田司令官。”
等了片刻，军用线路接通了山田办公室。
“司令官阁下，我是山田。”
“山田君，立刻将今天宪兵队抓捕的人都控制起来，不能让特高课随意处置，我不希望有人死亡。”
“纳尼？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山田君，执行吧。”
“嗨依！”
……
凌晨三点半，正是张霄给出最后时限，从十三军司令部大楼后面的侧门中，一群衣着各异的老百姓相互搀扶着，在昏黄的灯光下走出了身后阴森的大门。
众人就这么带着疑惑和怀疑，渐渐走远，路上的巡逻队见了，也只是怒目而视，但却没有人上前阻拦，到了街口，众人分散成几部分，各自向着自己家的方向前行，脚下的步履虽然踉跄不稳，但是速度却越来越快。
同样的一幕，也在虹口区的宪兵司令部上演，只是宪兵队直接将被捕者都装车，送到虹口区关卡外，才将所有人都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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