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的红绸无力地缠绕在廊柱上,被秋风卷起又摔下,皱褶里积满尘灰,恰似独孤府这半日死气沉沉的氛围。曼陀着一身石青绣金纹褙子,鬓边斜插的累丝嵌宝凤钗随她指尖烦躁地拨弄簌簌颤动,钗头明珠晃出的光斑在青砖地上碎成一片刺目的星屑——那是李昞昨日刚赏的玩意儿,此刻倒成了她心头躁火的引子。
“母亲留下的那对羊脂玉镯,怎么还没给我送来?”她斜倚在太师椅上,眼角余光扫过侍立如木桩的管家,声音像淬了冰的针,“当初父亲亲口说的姐妹三人平分,如今倒好,全成了伽罗的私产不成?”
管家额角汗珠顺着鬓角滚进衣领,喉结艰难地滑动着刚要解释“伽罗小姐那对是老夫人亲赐”,却见独孤信拄着枣木拐杖从回廊尽头踱来,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你跟我来书房。”他嗓音沙哑如砂纸磨过,拐杖在青砖缝里敲出闷响,每一下都震得廊柱上的红绸簌簌发颤,像在敲打着一具具绷紧的神经。
曼陀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仍端着郡公夫人的架子,指尖捻着凤钗流苏冷笑:“父亲有话在这儿说便是,何必特意去书房?”话虽如此,绣鞋却已不情不愿地跟着挪动起来,裙裾扫过青砖时带起一缕细微的尘烟。
刚踏入书房,独孤信便猛地将一卷纸狠狠掼在她面前。纸页散开,几处墨印洇开如毒斑,仔细辨认竟是曼陀贴身丫鬟的字迹,写的全是“伽罗悔婚为嫁宇文邕”“独孤信欲扶宇文邕登基”之类的话。“这些,你还要抵赖吗?”独孤信的声音里裹着血丝,胸膛剧烈起伏,指节攥着拐杖发白,像要把一生的失望都捏碎在这方寸之地。
曼陀扫了眼纸卷,索性挺直了背脊,嘴角扯出冷笑,像毒蛇吐信:“是又如何?”
“你!”独孤信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手在虚空中颤出残影,“你可知这谣言会害死整个独孤家?谋逆的罪名,你担得起吗?!”话音未落,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他慌忙捂住嘴,指缝间却仍漏出几点暗红,溅在卷轴上洇成狰狞的斑点。
“担不起,自然有父亲和姐姐担着。”曼陀偏过头,避开他痛心欲裂的目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谁让你们眼里只有伽罗?她能仗着父亲的势拒婚,我就不能让她尝尝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般若想当皇后?我偏要让皇上疑着独孤家,看她还能不能顺顺当当母仪天下!”
“你……你这个孽障!”独孤信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攥住桌沿,才勉强稳住不让自己倒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东西……”话音未落,喉间那口淤血终于喷涌而出,溅在砚台边沿,与墨汁混成一片污浊的黑红。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独孤信心口。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咚”一声栽倒在地,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震得砚台从案头滚落,墨汁溅在羊皮纸上,晕开一片浓黑的死寂。
“父亲!”曼陀下意识喊了一声,随即脸色煞白——她只是想气气他,没想过会这样。可恐慌只持续了一瞬,她就猛地转身往外跑,肩胛骨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踉跄着往外冲,撞到门框也顾不上疼,直奔正厅去找李昞。
“夫君,我们快走!”她抓住李昞的衣袖,声音发颤如风中残烛,“父亲他……他突然晕倒了,在这里多待无益,我们赶紧回陇西!”指尖攥着他袖口的暗纹,力道大得几乎要撕开布料。
李昞皱起眉,他虽不满曼陀的刻薄,却还守着基本的礼数:“岳父晕倒,我们岂能此时离开?传出去只会让人说李家无礼。”他甩开曼陀的手,袖口被扯出皱褶,声音沉得像压了铅,“去请大夫,再派人去宁都王府报信,让般若来处理。”
曼陀急得跺脚,绣鞋碾过青砖发出细碎的脆响,却不敢违逆李昞的意思,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丁如惊鸟般四散奔走。她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攥紧了半块碎成三瓣的羊脂玉佩——那是方才撞翻父亲时,从他腰间拽下来的,上面刻着的“信”字已被她的指温焐得发烫。而谁也没注意,她指甲缝里还嵌着父亲衣襟上的一缕沉香屑,正随着颤抖的指尖簌簌掉落。
偏厅里,伽罗闻讯赶来时,正撞见曼陀缩在角落发抖。她没看曼陀,径直冲到书房,跪在独孤信身边,指尖探到他微弱的鼻息,眼泪霎时决堤,濡湿了袖口绣着的金线牡丹:“父亲!父亲你醒醒!”
大夫很快赶来,诊脉后说是急火攻心,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伽罗守在榻前,替父亲擦去额角冷汗时,指尖触到他枯瘦的手腕,那皮肉下凸起的骨节像枯枝般硌人。回头时,正对上曼陀躲闪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慌乱,有恐惧,却独独没有半分悔意,倒像淬着毒液的匕首,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幽光。
伽罗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她轻轻握住父亲枯瘦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凉让她眼眶发酸——这个为了家族操碎了心的老人,终究还是被自己的女儿伤得最深。而曼陀站在廊下,望着书房紧闭的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缝间渗出的血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与独孤家之间,只剩下一道再也跨不过去的鸿沟。可她不后悔,甚至在心底滋生出一丝扭曲的快意——至少这一次,她终于让所有人都记住了她的存在,哪怕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秋风穿过回廊,卷起地上的枯叶,像在为这场骨肉相残的闹剧,奏响一曲悲凉的挽歌。
而谁也没注意,曼陀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攥紧了半块碎裂的玉佩——那是方才撞翻父亲时,从他腰间拽下来的,上面刻着的“信”字,已被她的指温焐得发烫。
宇文邕的卧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像一潭化不开的墨池。他半靠在床头,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血迹的白色纱布在昏黄的烛火下格外刺眼。听见门轴转动的轻响,他费力地抬眼,看见伽罗提着食盒站在门口,鬓边还沾着点未拭去的尘土,显然是一路急着赶来的。
“你怎么来了?”宇文邕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想坐直些,却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疼得闷哼了一声,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像露水坠在枯叶上。
伽罗快步上前按住他,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微微一颤。“别动。”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刚熬好的燕窝粥,热气氤氲着她的眉眼,在烛光里织出一层朦胧的纱,“听下人说你伤得重,我……”话没说完,视线就落在他渗血的绷带上,喉间像堵了团棉花,“都怪我,若不是那些混账流言,你也不会被有心人算计,挨了这顿暗箭。”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融进药味里。那日曼陀散播的谣言虽被独孤信压了下去,却还是传到了对宇文邕不满的宗室耳中,借着围猎的由头,竟真有人敢对他下死手。
宇文邕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低笑了一声,牵动了伤口,疼得吸气时却仍扬着嘴角:“傻姑娘,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伸出没受伤的右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指尖拂过她鬓边那缕沾着尘土的碎发,“是我自己树敌太多,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是借着流言找了个由头罢了。”
伽罗却摇着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滚烫的。“不怪你,都怪我……”她哽咽着,想起那些日子满城的风言风语,想起自己缩在府里不敢见人,而他却在外面替她挡了所有明枪暗箭,“若不是我……”
“伽罗。”宇文邕打断她,语气突然沉了沉,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暗夜里的火炬,“看着我。”
伽罗吸了吸鼻子,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烛火在他眼底跳跃,映得那片深邃像藏了片星海,星子间流转着灼人的光。
“我从来没怪过你。”他一字一顿地说,右手顺着她的发丝滑到下巴,轻轻抬起,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时,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那些流言,我巴不得是真的。”
伽罗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忘了落,像清晨悬在蛛网上的露珠,摇摇欲坠。
宇文邕的指尖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的下颌,声音低得像情人间的呢喃:“他们说我想娶你,说独孤家要扶我登基……伽罗,我的确想娶你,也的确想登基——不为别的,只为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不用再藏着掖着。”
他的目光太烫,烫得伽罗脸颊发红,连呼吸都乱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心跳撞得胸腔生疼,像擂鼓般震耳欲聋。
“我……”她攥紧了衣袖,指尖几乎要嵌进布纹里,那些在心底盘桓了无数次的话,此刻像挣脱了缰绳的马,争先恐后地要冲出来,“宇文邕,我……”
话没说完,就被他猛地拉近。宇文邕不顾伤口的剧痛,用尽气力将她按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狂喜:“该!怎么不该!”
他的声音在发颤,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压抑了太久的渴望。“伽罗,我也是。”他一遍遍地说,“我也是,从很早以前就是了。”话音落下时,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呻吟,显然是牵动了伤口,可他浑然不顾,只紧紧搂着她,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伽罗埋在他胸口,闻着他身上的药味混着淡淡的龙涎香,眼泪掉得更凶了,却笑着。她抬手抱住他没受伤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声音闷闷的:“你的伤……”
“不疼了。”宇文邕低头,在她发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药味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像羽毛扫过心尖,“有你这句话,死了都值。”
“不许说胡话!”伽罗嗔怪地捶了他一下,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他的掌心很热,裹着她的手,像要焐进骨血里,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肌肤,带着微微的痒。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交缠在一起,像两株根系相连的树。药味似乎淡了些,空气里漫开的,是比燕窝粥更甜的滋味,甜得让人几乎要醉倒在这方寸之地。
伽罗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想起曼陀那张怨毒的脸,想起父亲病倒在床的模样,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但这点不安很快就被宇文邕眼底的温柔驱散了——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至少此刻,他们抓住了彼此的手。
“等你好了……”她轻声说,声音像浸了蜜糖,甜得发颤,“等你好了,我们……”
“等我好了,就去求皇上赐婚。”宇文邕抢过话头,眼神亮得惊人,像是要把整片星空都揉碎在里面,“我要八抬大轿娶你进门,让全天下都知道,你伽罗是我宇文邕要定的人。”他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的肌肤,力道越来越重,像是要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她的话像颗定心丸,砸在伽罗心上。她用力点头,眼眶又热了,却笑着,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那份失而复得的滚烫。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碎银,照亮了彼此掌心的纹路,仿佛要将这瞬间刻进永恒。
只是伽罗没看见,宇文邕低头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那些伤他、伤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而宇文邕也没察觉,伽罗攥着他衣袖的手,指节泛白,像是在害怕这甜美的梦,下一秒就会被现实撕碎。药炉里的药还在咕嘟咕嘟地煮着,药香混着血腥气在房间里弥漫,像在为这场迟来的告白,敲打着冗长的节拍,又像在无声地预警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太医诊脉时,般若一直站在父亲床头,指尖攥着帕子,指节泛白如枯骨。直到太医说“脉象虽乱,但暂无大碍,只是气急攻心,需静养”,她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转身时,目光冷不丁扫过门口——曼陀正贴着廊柱站着,鬓边的珍珠钗歪了半支,帕子在手里绞得不成样子,见她看来,慌忙低下头,耳尖却红得像要滴血,像熟透的石榴籽,透着心虚的慌乱。
般若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重锤敲了一下。
方才进门时,她就觉得不对劲。母亲在一旁抹泪,说父亲是和曼陀争执后突然倒的,可曼陀刚才给她请安时,却只字不提争执的事,只说“父亲许是累着了”。此刻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哪里像是“累着了”那么简单?
“母亲,”般若扶着独孤夫人坐下,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指尖却微微发颤,“您先陪着父亲,我去去就回。”话音未落,裙裾已掠过门槛,带起一缕清风,像带着某种决绝的意味。
独孤夫人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担忧:“别为难你妹妹……”声音里透着疲惫与无奈,像被风雨摧折的枯荷。
般若没应,转身朝曼陀的院子走去。廊下的风卷着落叶,扫过她的裙角,像在催促,又像在预警。落叶擦过青砖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无数张嘴在低语,说着不祥的预言。
曼陀的卧房里,丫鬟正捧着新沏的茶进来,见般若掀帘而入,吓得手一抖,茶杯“哐当”摔在地上,热水溅了满地,在青砖上洇成一片焦黄的污渍。曼陀猛地从榻上站起来,裙摆扫过桌边的药碗,褐色的药汁泼在湖蓝色的裙裾上,晕开一片狼狈的污渍,像泼了墨的画卷,丑陋不堪。
“姐姐……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发颤,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般若的眼睛,像做错事的孩子,又像是被拆穿了的狐狸。
般若没看那满地狼藉,只定定地盯着她:“父亲晕倒前,你们说了什么?”声音冷得像浸了冰的刀,直直刺向曼陀的心口。
“没、没什么……”曼陀往后缩了缩,手不自觉地摸向袖口,指尖触到那半块玉佩,心口猛地一跳,“就是……就是说了些家常话,父亲突然就……”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了,像蚊子在哼鸣。
“家常话?”般若冷笑一声,步步逼近,绣鞋碾过地上的茶渍,发出黏腻的声响,“父亲素来疼你,便是寻常争执,也断不会气到晕厥。曼陀,你最好说实话——是不是你又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了?”她说着,目光如炬,扫过曼陀颤抖的指尖,突然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一角锦缎——那料子是西域进贡的云锦,独孤府里只有父亲书房的密函封套才用这种料子。而方才她去书房找父亲的药单时,分明看到桌上的密函少了一封。
“你从父亲书房拿了什么?”般若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
曼陀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捂住袖口:“我没有……姐姐你别血口喷人!”声音尖利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缝间渗出血丝,在袖口晕开暗红的花。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丫鬟惊慌的声音:“大小姐,二小姐!宫里来人了,说……说皇上急召老爷入宫,可老爷还没醒呢!”声音带着哭腔,像在喊着一件要命的事。
般若心头一紧。这个时辰,皇上从未召见过父亲。除非……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像看到了深渊。那封丢失的密函,恐怕不是普通的家信——说不定是父亲早年和边关将领往来的信件,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扣上一顶“通敌”的帽子……
“曼陀,”般若的声音冷得像深冬的冰,指尖攥紧帕子,指节发白,“你把密函给了谁?”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曼陀吓得瘫坐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濡湿了衣襟,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可她颤抖的指尖,却死死攥着袖口,像是在守护一个足以毁掉整个独孤家的秘密,那秘密在袖中蠢蠢欲动,像一条即将出洞的毒蛇。
风从敞开的窗子里灌进来,卷起地上的药汁,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般若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妹妹,又想起卧房里昏迷的父亲,还有宫中来人焦急的催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场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而曼陀手里那封不知所踪的密函,会是将独孤家拖入深渊的导火索吗?窗外,夜色像泼了墨般浓重,遮住了所有的星光,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是一场没有光亮的噩梦。
密函失踪之谜如悬顶之剑,般若搜查书房时,发现窗棂有异物刮痕,案头茶盏残留特殊香料——绝非独孤府所有。她猛然想起曼陀袖口露出的西域云锦,与密函封套材质一致,而曼陀慌乱间逃向正厅时,李昞的侍卫正巧在廊下徘徊。
宫中急召背后暗藏杀机,独孤信昏迷无法入宫,使者却未离去,反而在府外频繁踱步。般若攥紧手中密函残片,那缺失的部分恰是涉及边关布防的关键内容。若密函落入敌手,独孤家通敌罪名将坐实,而曼陀的玉佩碎块上,竟沾着与宫中使者衣袍相同的金线。
更惊心的是,伽罗在照顾父亲时,瞥见曼陀偷偷焚烧信件,灰烬中残存“北境”二字。李昞对曼陀的庇护愈发可疑,他深夜密会之人背影,与围猎时暗箭伤宇文邕的主使极为相似。
风暴将至,独孤府暗流汹涌。密函究竟被送往何处?曼陀背后是谁在操控?李昞的野心是否早已超出郡公之位?昏迷的独孤信能否醒来扭转危局?伽罗与宇文邕的情路,是否将被这场滔天阴谋彻底吞噬?一切悬念,尽在下一章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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