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参崴,秘密潜艇基地。
当林好乘坐着“秃鹫”轰炸机,以一种几乎是坠毁的速度降落在基地跑道上时,码头上已经围满了人。
他几乎是从还在滑行的飞机上一跃而下,不顾身后李墨涵和王大彪等人“大帝小心”的惊呼,疯了似的朝码头跑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艘代号“黑鱼”的微型潜艇。
它的黑色艇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孔和擦痕,就像一个刚刚从角斗场里爬出来的伤痕累累的斗士。
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闪电貂”队员,正被医护人员搀扶着,从潜艇里走出来。
二十二个人。
林好一眼就数清了人数。
一个都不少。
他的心,猛地落回了肚子里,但随即又提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伤。有的手臂上缠着绷带,有的走路一瘸一拐,还有几个,是直接被担架抬出来的。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疯狂搜索,终于,在潜艇的指挥塔旁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冷雨。
她还穿着那身湿漉漉的黑色潜行服,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左臂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
但她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
在看到林好的那一刻,她那双一直像冰一样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刷!”
林好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去,无视了周围所有敬礼的士兵和军官,直接冲到了冷雨面前。
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说了!让你活着回来!一个都不能少地活着回来!你是怎么带队的?!”他对着她低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搞成什么样子了!任务就那么重要吗?比你们的命还重要吗?!”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冷雨说话。
周围所有人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他们从未见过大帅……哦不,是大帝发这么大的火。
冷雨也愣住了。
她预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面。或许是林好威严的嘉奖,或许是平静的询问,但她唯独没有想到,迎接她的,会是这样一场劈头盖脸的“训斥”。
这训斥里,没有一丝责备,只有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心和后怕。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不再是那个坐在柏林宝座上,让世界为之颤抖的“土豆大帝”,也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林大帅”。
他只是林好。
一个因为担心她,而方寸大乱的男人。
冷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她那坚冰一样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报告……大帝。”她低下头,声音很轻,“任务,全部完成。二十二名队员,全部归队。”
“我问的不是任务!”林好打断了她,他的手抓得更紧了,“我问的是你!你的胳膊怎么回事?还有谁伤得重?‘爆破’呢?我听说他伤得很重!”
就在这时,被抬在担架上的“爆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大帝……俺没事……俺皮厚……”他咧着嘴,想笑一下,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林好看向他,只见他腹部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林好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松开冷雨,快步走到“爆破”的担架前,蹲下身,亲自检查他的伤口。
“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不管花多大代价,必须把他给我救回来!”林好回头对随行的军医吼道,“他要是少一根汗毛,我拿你们是问!”
“是!大帝!”军医们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送往最好的手术室。
林好又一个个地看望了其他受伤的队员,仔细询问了他们的伤势,直到确认他们都没有生命危险,才松了一口气。
整个过程中,他再也没有提过一句关于“任务”和“烟花秀”的话。
他那焦急、担忧、后怕的样子,被所有“闪电貂”队员看在眼里。
他们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汉子,此刻心里都暖洋洋的。他们知道,自己的命,在这位年轻的大帝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为这样的人卖命,值了!
处理完伤员,林好才重新走回到冷雨面前。
码头上的人已经被王大彪他们“请”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海风吹过,带着一丝咸腥味。
气氛有些尴尬。
林好看着冷雨手臂上的绷带,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个……还疼吗?”他憋了半天,问了一句废话。
冷雨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对你发火的。”林好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我就是……太担心了。”
冷雨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血丝,那身绣着金土豆的怪异“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那么不协调。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突然笑了。
不是那种礼节性的微笑,也不是那种冰冷的、带着距离感的笑。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像冰雪初融、春暖花开般的、真正温暖的笑容。
“我知道。”她轻声说。
这个笑容,让林好瞬间看呆了。
他认识冷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笑。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
“大帅……”冷雨看着他,习惯性地叫出了以前的称呼,但随即又改了口,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不,现在应该叫……大帝了。”
林好老脸一红:“你……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冷雨的笑容更深了,“我觉得,‘土豆大帝’这个称号,很适合你。”
“啊?”林好一脸懵逼,“哪里适合了?”
“因为……”冷雨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和土豆一样,看上去很普通,很不起眼。但是,你却养活了我们所有人。”
林好愣住了。
他没想到,冷雨会说出这样的话。
“欢迎我们……回家。”冷雨轻声说道,她向前走了一小步,离他更近了。
林好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海水的味道,但这味道非但不难闻,反而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嗯,”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欢迎……回家。”
就在这时,远处的王大彪看着码头上那对“含情脉脉”的男女,一拍大腿,对旁边的李墨涵说道:“哎呀妈呀!俺瞅着,咱们这土豆帝国,很快就要有‘土豆皇后’了!”
李墨涵摇着扇子,高深莫测地一笑:“王元帅此言差矣。这不叫儿女情长,这叫‘龙凤呈祥,帝国永昌’!乃是天大的吉兆啊!”
王大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对对!老李你说得对!吉兆!大吉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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