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预演十分顺利,第二天正式的婚礼庆典如约而至。
灰原哀暂时抛开了关于人鱼岛和组织的不快记忆,沉浸在这片宁静岛屿所营造的幸福氛围中。
时雨当天却以“身体不适”为由,独自留在了别墅。
在别墅正前方的草坪上,庄严典雅的婚礼进行曲正随着仪式演奏着,时雨沿着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来到了位于别墅西侧、最为僻静的一个套房门前。
门口站着一位身着传统和服的中年女性,见到时雨,她无声地躬身行礼,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时雨走了进去。
房间的窗帘并未完全拉拢,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在光洁的深色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带。
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草坪上的热闹景象。
那人身姿挺拔,穿着一件材质考究的薄款黑色衬衫,下身是舒适修身的牛仔长裤,一头墨黑色的短发修剪成时髦而不失硬朗的狼尾款式。
特别的是,那垂落于颈后、略显不羁的狼尾部分,竟挑染了几缕醒目的银色,在室内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与她本身的墨黑发色形成鲜明而独特的对比。
听到身后的动静,第一时间转过身。
入眼便是那精致得能模糊性别的昳丽容颜,平静的墨玉眼眸清晰映出时雨小小的身影时,才涌上肉眼可见的柔和。
“奈奈你来了。”慊人的声音满是笑意。
“嗯!”
时雨几步上前,走到姐姐面前,目光第一时间就被慊人狼尾发梢那几缕银色挑染吸引,那银色...与她的发色如此相似,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暖意。
慊人蹲下身亲昵地掐了掐时雨的脸颊,“怎么感觉瘦了点?”
“没有啦!”
时雨有些无奈,这世界上有一种‘瘦’叫‘姐姐觉得你瘦’,说着抬头看向慊人,视线再次落在那抹银色上。
“新发型很好看!”
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冰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是落入了星光。
慊人闻言,唇角那抹本就柔和的弧度又加深了些许,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颈后那几缕银色的发尾,动作间带着一丝不太习惯的确认意味。
“觉得顺眼就弄了。”
她的语气故作轻松,但时雨却知道,背后的意义却并不轻松。
女扮男装,‘不男不女’的怪物——曾经的慊人这么定义自我,现在能坦然接受自我后,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外在形象。
没有弥补自我般选择长发温和的刻板女性形象,而是选择自己喜欢、感觉舒适的帅气造型,不在乎其余人眼中如何,只做自己。
“慊人怎么会突然过来?”
时雨任由慊人的指尖轻轻捏着自己的脸颊,语气带着些许依赖。
“这边...有些家伙可能会说些不好听的话,而且姐姐也不喜欢它们吧。”
她指的是自然是来参加婚礼的曾经的‘十二生肖’们,虽然诅咒解除,但个别性格冲动的,正面对上慊人指不定说些什么。
慊人收回手,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场正在进行的婚礼,眼神深邃而平静。
“只是想来看看你。”
理由简单而干脆。
“而且,这是我的地方。”
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淡然。
“我想来便来了,还轮不到他们置喙,真惹到我头上,我不介意送他们出去。”
“说的也是呢。”
时雨被慊人的底气十足逗笑,走到慊人身边,与她一同望向窗外。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白木茧子正挽着草摩羽鸟的手臂,两人正对着仪式台的牧师诉说着什么。
“羽鸟哥看起来很开心。”时雨轻声说。
“嗯。”
慊人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一对新人身上,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曾经的她很在乎他们,但现在,只是陌生人而已,如果不是铃奈明确表明支持,她根本懒得管羽鸟的婚姻是否会被家族长老们为难。
但两人之间所体现的幸福,她却由衷希望妹妹能够拥有。
“奈奈,”慊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些,“在外面,一切都要小心。”
她没有明说,但彼此心照不宣。
“我知道。”时雨点头,“计划很顺利。”
见时雨报喜不报忧,慊人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但很快又松开,她信任妹妹的判断和能力。
“有任何需要,不要犹豫,即便是用草摩家换你,我也愿意。”
她一直很清楚,很多靠家族力量就能解决的事情,时雨却非要采用别的途径,仅仅为了不牵连草摩家,或者说是为了不牵连她这个家主。
“我知道的。”
时雨目光冷静。
姐妹俩再次陷入沉默,并肩站在窗前,望着那片属于别人的喧嚣与幸福。
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一个挺拔孤高,一个娇小沉静,明明是截然不同的身影,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羁绊。
过了许久,慊人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我该走了。”
身为家主,来此便是为了在家族长老那里给草摩羽鸟站台,婚礼快要结束,她还是需要露一面。
时雨抬起头,看着慊人线条优美的侧脸。
“姐姐,”她轻声说,“谢谢你来看我。”
慊人深深地看着时雨,伸出手,再次轻轻揉了揉时雨的头顶,动作温柔而克制。
“照顾好自己,奈奈。”
说完不再停留,利落地转身,那银色的发尾在空气中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消失在门后。
时雨站在原地,听着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姐姐身上淡淡的冷冽熏香气息。
她走到窗边,目光越过热闹的婚礼现场,望向远处海天一色的地方。
好久不见,姐姐。
时雨在房间里独自待了一会儿,直到窗外的婚礼乐声渐渐转为悠扬的舞曲,喧嚣中透出庆典尾声的惬意,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找到灰原哀时,她正在宴会边缘看着大人们跳舞,脸上带着些许被热闹感染的淡淡笑容。
时雨走到她身边,声音不高,“跟我来一下。”
灰原哀看到时雨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什么,她脸上的轻松瞬间收敛,毫不犹豫地跟上时雨的脚步。
在时雨的带领下,两人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向岛屿的另一端走去。
越往前走,人工修饰的痕迹越少,渐渐显露出岛屿原始而宁静的一面。
最终她们在一处被礁石环抱的小小海湾前停下了脚步,海湾边,有几栋简朴但结实的木屋,晾晒着渔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腥味和生活的烟火气。
“在这里等着。”
时雨对灰原哀轻声说了一句,然后独自走向其中一栋木屋。
灰原哀站在原地,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双手紧紧攥着裙摆,目光死死盯着那扇木门。
几分钟后,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首先走出来的是时雨,侧身让开,紧接着,一个穿着简单棉布长裙、围着当地特色印花头巾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的面容比灰原哀记忆中要晒黑了一些,也更显健康红润,眉眼间带着一种平静而满足的温柔。
那是——
宫野明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灰原哀怔怔地看着那个活生生的身影,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宫野明美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个茶色短发的小女孩,虽然外形变了,但那双眼睛,那双带着惊讶、狂喜、委屈和无尽思念的蓝色眼眸,是她刻在骨血里的熟悉。
“志...志保?”
明美难以置信地轻唤出声,声音带着颤抖,快步上前,几乎是踉跄着跑到灰原哀面前,蹲下身,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妹妹的脸颊,感受到那真实的温度,眼泪也瞬间决堤。
“真的是你...我的志保......”
“姐姐...姐姐!”
灰原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猛地扑进宫野明美的怀里,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自己融入对方的骨血之中。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变回了那个依赖着姐姐的小女孩,放声大哭,宣泄着长久以来的恐惧、孤独与思念。
明美紧紧回抱着妹妹,泪如雨下,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和后背,哽咽着重复。
“没事志保,姐姐在这里...没事了......”
阳光洒在这对相拥的姐妹身上,海风吹拂,带来远处隐约的乐声与海浪的低吟,这一刻,所有的阴谋、危险、交易似乎都暂时远去,只剩下失而复得的珍贵与温暖。
时雨安静地站在不远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眸中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她履行了交易的一部分,促成了这次会面。
看到这一幕,更加确信,宫野明美是掌控灰原哀最好用的筹码。
不知过了多久,姐妹两人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明美捧着灰原哀的脸,仔细端详,心疼又欣慰。
“你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但还好,你平安无事。”
说着她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时雨,眼中充满了感激。
“谢谢你,小小姐,谢谢你保护志保,也谢谢你让我能再见到她。”
她不知道这个银发小女孩的真实身份,甚至不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醒过来便身处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岛,但她清楚的是——当初那个十亿元的案件即便成功,等待她和志保的也不会是什么好结局。
她同样也知道是眼前这个小女孩救了她,并将她安置在这个安全的地方。
虽然失去自由,但能安稳地活着,村民们也都很照顾她,还能再次见到妹妹,她已无比感恩。
灰原哀也看向时雨,眼神复杂,有感激,也有对未来的忧虑。
“时间有限。”时雨平静地提醒道,“你们可以单独聊一会儿,两个小时后,我来接你。”
说完便转身,沿着来路慢慢走开,将空间完全留给了这对劫后余生的姐妹。
看着时雨离去的背影,灰原哀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姐姐,她有千言万语想问,想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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