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陈师傅又把一项“机密”工作交给了小王。
整理和标注药材库里的药材。
“咱们这药膳，药材是根本，一点错都不能出，这些药材的标签有些旧了，你重新核对一遍，写上名称和大致效用，字迹要工整。”
陈师傅指着那几个满满登登的大药柜，语气严肃，“这里有些药材长得像，但药性天差地别，可千万不能搞混了！”
望着那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药材，小王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活儿不仅需要极大的耐心，还需要一定的中药知识，他一个门外汉，只能对着陆青阳给的一本破旧《本草图谱》连蒙带猜。
一下午过去，才整理了不到十分之一，还差点把“土茯苓”误标成了“粉萆薢”，幸好被路过的刘东发现纠正。
几天下来，小王被这些工作折腾得够呛。
假秘方是拿到了几个，但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
小王趁着夜色，像做贼一样，把从陈师傅那里偷师来的几个关键步骤和秘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养生居的金老板。
他着重描述了陈师傅如何强调“黄芪要焙出焦香”，以及一些听起来很玄乎的火候口诀。
金老板拿着这几条得来不易的“真传”，如获至宝，小眼睛里闪烁着即将发大财的光芒。
他拍着小王的肩膀，压低声音：“好，干得漂亮，等咱们成功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二天，养生居就挂出了“新品推介”的牌子，主打“古法秘制黄芪养生汤”。
金老板摩拳擦掌，指挥着厨子严格按照小王提供的“秘方”操作。
厨房里，大师傅看着那被焙得隐隐传来焦糊味的黄芪，眉头拧成了疙瘩，迟疑地问：“老板，这……这黄芪好像火候过了吧？”
金老板大手一挥，信心满满：“你懂什么，这叫激发药性，新味居的陈师傅亲传的秘诀，照做就行。”
大师傅只好硬着头皮，将那些带着焦苦气的黄芪和其他食材一起下锅熬煮。
几个小时后，汤是炖出来了，颜色看着倒也浓重，只是那气味……怎么说呢，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焦糊味混合着药材的苦味，弥漫在整个养生居后厨，闻着就不太开胃。
金老板亲自尝了一口，那汤刚碰到舌头，他的脸就皱成了一团，五官几乎要移位。
那味道，苦涩中带着一股烟熏火燎的怪味，别说养生了，简直像是在喝熬糊了的药渣水。
“噗——”他没忍住，一口全吐了出来，气得差点跳脚，“这……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难喝！”
他第一反应就是小王耍了他。
金老板气得在办公室里直转圈，对着心腹抱怨：
“好个小王，拿这种破烂方子来糊弄我？我看他是被新味居收买了，故意来坑我们的吧，这做出来的东西，猪都不喝。”
与此同时，新味居这边，马红霞买菜时正好路过养生居门口，闻到那股子怪味，回来就当笑话讲给大家听。
陈师傅正不紧不慢地滤着汤渣，闻言头也没抬，只是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慢悠悠地说：
“火候不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学手艺啊，心不正，连灶王爷都不帮忙。”
陆青阳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陈师傅说：
“看来咱们这‘焦香版’黄芪，效果是立竿见影。”
小王还不知道自己对家已经把他当成了骗子，依旧在新味居里，一边忍受着整理药材的枯燥，一边盼着金老板许诺的“好处”。
直到他发现，之前还偶尔跟他递个眼神的养生居伙计，现在看见他都绕着走，眼神里还带着鄙夷，他才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眼看养生居那边因为假配方闹得灰头土脸，而小王依旧在新味居的药材堆里抓耳挠腮，陆青阳觉得，是时候给这场戏画个句号了。
这天打烊后，陆青阳把小王叫到了后院。
小王心里还惦记着那没影的好处，见这阵仗，有点发毛，强作镇定地问：“您找我有事？”
“小王啊，你来这儿也有些日子了，我们觉得呢，你可能不太适合我们新味居的工作节奏和要求，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结清了，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小王一听，愣住了，随即一股被轻视的怒火涌上头。
他觉得自己这些天又是看火又是整理药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顿时梗着脖子：
“凭什么让我走？我哪里做得不好了？我每天起早贪黑，看火看得眼睛都直了，整理药材整理得手都麻了，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压榨员工吗！”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声音越来越大，颇有几分要闹事的架势。
“你们得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去街道办说道说道！”
马红霞在一旁听得直撇嘴，陈师傅则抱着胳膊，一副“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的表情。
陆青阳也不着急，等他嚷嚷完了，才慢悠悠地开口：“看火，你打了三次瞌睡，都是马大姐帮你看着的，整理药材，你标错了七处，刘东帮你改了五处，还有两处是陈师傅发现的。”
小王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至于你说我们压榨你……那我倒想问问，养生居的金老板，有没有压榨你啊？比如，让你偷偷记下我们焙糊的黄芪该怎么用？”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巧巧地扎破了小王鼓足的气球。
他脸唰一下白了，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那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原来人家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年轻人，心思得放在正道上，靠这种投机取巧、吃里扒外的法子，走到哪儿都站不稳，走吧，好聚好散，给自己留份体面。”
小王捏着那几张纸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像只被戳破的皮球，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走了，连句场面话都没敢再说。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马红霞哼了一声：
“总算把这尊歪神请走了。”
陈师傅摇摇头，感慨一句：“心思不正，难成大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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