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作为曾经组织部的骨干，与老山县的机关处室的领导都比较熟悉。不过跟这些领导也只能说熟悉，其中就包括秦春。
李默对这个秦春的感觉就是捉摸不透，而且始终保持着很低的存在感。两人如果在县委碰面，自己哪怕打招呼，往往他也只是点点头。
今天却有点奇怪，秦春笑容和善好似是换了一个人。而且自己作为被调查人，对方这个态度显得似乎不是那么威严。
“秦书记，好久没见您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专程让您跑一趟。”
李默乖巧的和小白兔一样，对方既然热情，他也更加地热情。
进来就拿着开水瓶给三个人添了水，然后正襟危坐在三人面前。
秦春点了点头：“喊你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你也别担心，你到科协的时间不长，我看这些传闻大多是无稽之谈。只不过动静闹得有点大，过来一方面是了解情况，另外一方面也是帮帮你，毕竟咱们县里面出去的，该澄清要澄清。”
这番话，就连同行的两人都感到有些诧异。秦书记怎么会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态度这么温和。
李默可没有那么单纯，他知道秦春在纪检战线已经有多年，现如今县纪委书记离开在即，是更上一层楼的时候。
这个老狐狸应当是察觉到科协这边有些不寻常，这才主动带队过来查，想要冲一冲业绩。
毕竟秦春这条战线的业绩不是那么好冲的，有些涉及广的他们未必敢试试水温，就怕水里面有石灰直接把手烧了。有些涉及是不广，不过一看就是小虾米，秦春这样的分量下场还有些尴尬。
说白了，以秦春这个位置，就要学会捏柿子的功夫。太硬的柿子不能捏，完全捏不动，白费力气。太软的也不行，溅了一手的汁水还要去洗，总的算起来不划来。
科协就不一样了，科协这个柿子不是那么硬，而且有一定的难度，斩获或许还比较喜人。这样的对象，才能吸引秦春这样的老手出面。
而秦春现在的态度，多半是要迷惑李默，让李默放松心理警戒。
李默本就没有涉及那些事情，所以他也不怕秦春的询问，于是脸色坚毅看着对方：“请秦书记放心，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默目光坦诚地看向三人，也不避开他们对自己的审视。
秦春见状，觉得面前情况和他所想得大差不差。当他拿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就觉得里面有蹊跷。
李默才去科协多久，能够天怒人怨到这个地步，显然不合常理。以他多年的经验，已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此刻通过几个问题试探，李默都很好地回答出来，显然与举报信是有出入的。
如果换作别人的话，举报不实也就过去了，但是对于秦春来说，他更加断定这小小科协里面有大文章。
只不过李默这小子是见过场面的，想要糊弄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秦春问了半天，也没有出现什么突破口。
这令秦春也感到有些无从下手，显然李默是什么都不知道，通过他完全没有什么突破口。至于方振，这个家伙作为科技局和科协一把手，完全就是一只大泥鳅，想要抓住他还是很难的。
而且方振从利弊角度来看，也不可能对秦春坦诚。
两个最应该知情的人，一个太过狡猾，另一个好像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这让秦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突破口。
秦春也是老狐狸成精，表面上丝毫不显露心中想法，笑了笑说道：“行了，情况了解差不多了，看来你在科协也不容易。工作嘛，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难题，不过我相信你从组织部出来的，一定能够解决这些问题。”
话说到这个份上，应该就差不多了。秦春找不到突破口，他或许后面想办法从别的地方突破，也或许觉得难度过大，到时候不了了之了。
毕竟想要冲业绩，未必就要在科协，别的地方也有不软不硬的柿子。
李默也明白这一点，他顺着秦春的话苦笑了一声：“感谢秦书记的关心，其实今天也是我一个很特殊的日子，下一次您再见到我的时候，应该就是在乡镇了。”
“哦？怎么回事？”
秦春一听，有新的信息，顿时就来了精神。
李默就坦诚了自己即将要被外派出去的事情，他也说明了在科协的格格不入。他好似什么都没有多想，就是吐槽自己的遭遇一样。
在这里面，自然也提到了之前跟刘革生的冲突。
李默所说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他一番诉苦，说得也是情真意切。
负责记录的纪委干事孙胜，听了只觉得有些同情对方遭遇，不过也觉得这番话没有值得记录的价值。
审计的苏露则是微微皱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秦春笑容变得生动了一些，他耐心听李默吐槽完遭遇，安慰了两句：“小李啊不要多想，领导或许就是考验你，相信你在什么岗位上都能够做出一番成就的。”
李默赶紧道谢，双方又聊了一会，秦春眼看没有什么新的内容，就让李默离开了。
李默离开之后，秦春则是沉默不语。孙胜有些好奇，这一次谈话基本上是一无所获，但是秦书记的神情，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等到李默离开之后，秦春突然淡淡说道：“小孙啊，刘主席一个副处级上退休的干部，好端端怎么会来这里做兼职主席？”
孙胜闻言一愣，然后木讷地回答道：“大概是发挥余热吧，这些老干部有的退休之后，还想要做一点事情。例如加入这个协会那个协会的，找一点存在感。”
秦春呵呵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苏露则是从材料之中翻出了一些违规领取津贴的材料：“秦书记，有举报信说李默违规领取津贴，我刚刚翻了一下，科协内部或许的确有违规领取津贴的问题，而且数额不小。”
苏露专门拿出了这一条线索，显然是似有所指。
秦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小苏，你说说这违规津贴领取的时间。”
“应该是在半年之前，李默来科协之前。”
苏露不仅能够确定时间，而且一番话，将李默给排出去了。
实际上想想也能够理解，这津贴或许是从办公室做出去的，但是李默刚刚来科协没多久，他怎么可能插手津贴的事情。
而且刘革生这一个退休老干部，为什么会对李默这么排斥，不惜亲自下场多番敲打，直到爆发冲突将他赶走。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仔细想想，这里面似乎有秦春一直在寻找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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