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风沙总带着股执拗的劲儿，即便过了二十年，杨逍仍能在每粒沙尘里嗅出当年押镖的味道。震天镖局的新匾额挂在门楣上，被阳光晒得褪了色，却比从前多了些烟火气 —— 门洞里堆着半人高的羊皮卷，墙角码着成箱的玻璃镜，最妙的是门墩上摆着个铜制信箱，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小篆刻着 \"时空信件\"。
\"爹，现代世界寄来的包裹又堆成山了！\" 小远抱着一摞牛皮纸袋从里屋钻出来，发梢还沾着几根草屑，\"有个叫 ' 骨灰级玩家 ' 的人寄了箱机械蜘蛛零件，说是给您改装焦尾琴用的。\"
杨逍从柜台后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本《量子武学基础教程》：\"先搁杂物间吧，等徐光启那老夫子来了再研究。对了，把上个月的 ' 月光宝盒 ' 快递单找出来，别让林清雪看见 —— 她总说我乱收现代玩意儿。\"
小远憋着笑，故意提高嗓门：\"明白！就像您偷偷在马厩里藏电子琴那件事一样保密？\"
\"臭小子！\" 杨逍抄起算盘作势要砸，却听见门外传来驼铃声。抬头望去，赵天虎的商队正缓缓驶入镇子，领头的骆驼驮着个巨大的木箱，箱子缝隙里透出幽幽蓝光。
\"老杨，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赵天虎掀开毡帽，露出鬓角的白发，\"波斯国新出的 ' 星象定位仪 '，据说能隔着时空看见现代世界的霓虹灯呢！\"
杨逍挑眉：\"哦？那能不能看见我母亲现在在做什么？\"
赵天虎突然噤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碎片：\"这个...... 可能得等小邪那小子升级游戏机才能办到。不过你瞧这木箱里的玩意儿，准保你喜欢 ——\"
话音未落，木箱突然剧烈震动，蓝光中竟传出《天雷引》的片段旋律。杨逍脸色一变，抄起焦尾琴就要上前，却见箱盖 \"砰\" 地弹开，跳出个穿着卫衣的少年，手里举着台老式掌机：\"杨大侠！我是您的忠实玩家，终于穿越过来啦！\"
小远目瞪口呆：\"爹，这是不是你常说的 ' 次元偷渡客 '？\"
杨逍扶额长叹：\"上个月刚让柳如霜加固了时空锚，怎么又漏了......\" 他转向少年，\"孩子，你知道擅自穿越时空的后果吗？\"
少年却两眼放光，掏出一本皱巴巴的《杨逍传奇》攻略本：\"知道！但我有 Gm 权限！您看，我还带了 ' 复活币 '！\" 他举起一枚游戏币，上面赫然刻着 \"Gm002\"。
就在这时，林清雪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杨逍！你又在门口招蜂引蝶什么呢？\"
杨逍慌忙把少年推进杂物间，冲小远使眼色：\"愣着干嘛？去帮你林姨喂马！\" 转头又堆出笑脸，迎向提着菜篮子的林清雪，\"今天又买了羊肉？西北的羊膻味重，得用现代的孜然粉才......\"
\"少转移话题。\" 林清雪将菜篮重重搁在柜台上，从里面拎出个塑料包装袋，\"这是什么？\"
杨逍定睛一看，冷汗直冒 —— 那是他偷偷网购的 \"现代防脱发洗发水\"，包装上印着醒目的 \"秃头救星\" 字样。
小远适时咳嗽两声：\"爹，我突然想起徐先生还等着我调试定位仪......\" 话未说完便溜之大吉。
赵天虎强忍笑意，假装研究墙上的镖旗：\"那个...... 我突然想起商队还带着个会做披萨的厨子，你们聊，我去卸货......\"
林清雪似笑非笑地盯着杨逍：\"怎么，嫌自己白头发不够多？\"
杨逍干笑两声，伸手揽住她的腰：\"哪儿的话，我这叫 ' 鹤发童颜 '，再说了，你不也有白头发吗？\"
\"胡说！\" 林清雪拍开他的手，却在照镜子时突然噤声。鬓角的确有几根银丝，在阳光下闪得刺眼。她下意识去拔，却被杨逍握住手腕。
\"别拔，\" 他轻声说，\"这样才像夫妻。\"
林清雪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眼中映着自己的倒影，比之二十年前多了皱纹，却也多了温柔。远处传来驼铃声与电子设备的蜂鸣声，某个镖师正用智能手机播放《将军令》，混着马厩里的草料味，竟生出几分奇妙的和谐。
\"对了，\" 杨逍从怀里掏出封信，\"今天收到的。\"
信封上的邮戳模糊不清，落款是 \"母亲\"。林清雪认得那字迹，比之十年前的信更显苍老。她看着杨逍拆开信，露出里面的照片 —— 穿校服的少年搂着中年女人，背景是台老式电脑，屏幕上隐约可见《江湖 online》的图标。
\"阿逍，最近总梦见你小时候......\" 杨逍轻声念着，手指摩挲着照片边缘，\"你寄来的天山雪莲很管用，腿不疼了。隔壁小李总说我唠叨，可我就想跟人讲讲，我儿子是大侠......\"
林清雪伸手握住他的手背，触感粗糙，却暖得让人安心。远处传来小远的惊呼，夹杂着少年的笑声 —— 想必是杂物间的 \"偷渡客\" 被发现了。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华山之巅，那个抱着焦尾琴的少年，如今竟成了能让时光都温柔下来的男人。
\"其实......\" 她犹豫片刻，从袖口掏出个小盒子，\"我也有东西给你。\"
盒子里是枚银簪，簪头刻着量子纹路，尾部嵌着半块璇玑仪碎片。杨逍挑眉：\"这是......\"
\"上个月去现代世界时买的，\" 林清雪别过脸，\"他们管这叫 ' 情侣款 '。\"
杨逍大笑，将银簪别在她发间：\"我们这算 ' 跨越时空的定情信物 '？\"
林清雪正要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喧哗。几个西域商人冲进镖局，用生硬的汉语喊道：\"杨镖头！不好了！玉门关外的沙暴又起了！\"
杨逍脸色一沉，转身去取焦尾琴，却见小远已背着时空定位仪站在门口，少年跟在他身后，手里挥着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激光剑。
\"爹，\" 小远的语气里带着兴奋与紧张，\"定位仪显示，这次的沙暴里有璇玑仪碎片的波动。\"
杨逍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林清雪：\"要一起去吗？可能会很危险。\"
林清雪拔出倚天剑，剑刃上流转着量子光芒：\"你什么时候见我怕过危险？再说......\" 她轻抚发间银簪，\"总得试试这情侣款有没有加成。\"
赵天虎从门口探进头：\"算我一个！波斯商人的情报网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少年举着激光剑蹦跶：\"还有我！我会放火球术！\"
杨逍看着眼前的众人，忽然想起楚无极留下的《止战书》里的话：\"真正的江湖，不在山水之间，而在人心所向。\" 他握紧焦尾琴，琴弦轻颤，竟与远处的沙暴形成微妙的共振。
\"走吧，\" 他望向玉门关的方向，\"江湖儿女，就该在风沙里打滚。\"
众人鱼贯而出，驼铃声、电子设备的嗡鸣、少年的哼歌声响成一片。杨逍走在最后，低头看着照片里母亲的笑容，忽然觉得眼角湿润。他轻轻将照片塞进琴匣，转身时，阳光正洒在 \"震天镖局\" 的匾额上，把 \"震\" 字照得透亮。
风沙再起时，镖局的铜铃响得清脆。某个镖师指着天际惊呼：\"看！那是不是青龙？\"
杨逍抬头望去，只见沙暴中隐约有青影闪过，似龙非龙，似数据流非数据流。他笑了，抬手拨弦，琴音混着风沙，掠过戈壁，掠过时空裂隙，掠过现代世界某个正在重启的游戏服务器。
而在千里之外的现代都市，某个中年女人忽然抬头，望向西北的天空。她摸了摸鬓角的白发，轻声说：\"阿逍，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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