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的烛火熄灭时，平虏城的铁匠铺却依旧亮如白昼。十几座熔炉里的炭火烧得通红，映得铁匠们黝黑的脸庞发亮，大锤砸在铁砧上的“叮叮当当”声，穿透夜色，在街巷里回荡——他们要赶在黎明前，将营中破损的兵器修补好，再锻造一批短刀，供明日伏击的士兵使用。
萧如薰走到最大的那家铁匠铺时，铺主老王正光着膀子，抡着三十斤重的大锤，砸向烧得通红的铁坯。火星溅在他满是老茧的胳膊上，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铁坯上的纹路，嘴里喊着号子：“嘿！再加把劲！明早要让兄弟们拿着新刀杀叛军！”
“王师傅，辛苦了。”萧如薰走进铺内，一股热浪夹杂着铁腥味扑面而来。他看着铁砧上初具雏形的腰刀，刀身笔直，刀刃泛着冷光，比营中常用的腰刀更窄更轻便，显然是为近战设计的。
老王放下大锤，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咧嘴一笑：“将军客气！俺们铁匠铺的人，别的不会，就会打刀。昨儿听李校尉说，明日要去南关设伏，俺们连夜把铺里的废铁都找出来了，争取多打几把好刀，让兄弟们杀起叛军来更顺手！”
他指着铺内的角落，那里堆着几十把修好的长枪和火铳，还有十几把刚锻好的腰刀，正用冷水淬火，“滋啦”一声响，冒出阵阵白雾。“这些兵器，明早天亮前肯定能全部弄好，保证每一把都能用！”
萧如薰点点头，又走到淬火的水桶边，拿起一把腰刀掂量了一下，手感确实趁手。“王师傅，麻烦你们在刀把上缠些麻绳，这样士兵们握刀时不容易打滑。另外，再打些短矛，方便步兵近距离作战。”
“没问题！”老王拍着胸脯应道，“俺这就让徒弟们去准备麻绳，短矛也能赶出来，保证不耽误明日的战事！”
离开铁匠铺，萧如薰又往弩手营走去。营地里，几十个弩手正围着一盏马灯，仔细校准手中的弩箭。他们手里的弩箭都是特制的破甲箭，箭头锋利，能穿透叛军的皮甲，是明日伏击的重要武器。
“将军！”弩手营的校尉陈六见萧如薰走来，连忙起身行礼。他手里拿着一把弩，正用棉布擦拭弩机上的零件，“俺们正校准弩箭呢，保证每一支箭都能精准射中目标！”
萧如薰走到一个弩手身边，看着他将破甲箭搭在弩上，对准远处的稻草人。“嗖”的一声，箭羽划过空气，精准地射中了稻草人的胸口，箭头直接穿透了稻草人里面的木板。
“好箭法！”萧如薰赞道。那弩手腼腆地笑了笑：“将军过奖了，都是陈校尉教得好。俺们都听说了，明日要去杀哱云那厮，早就憋着一股劲，定要让他尝尝俺们破甲箭的厉害！”
陈六走到萧如薰身边，压低声音道：“将军，俺们还准备了些毒箭，箭头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射中哱云，就算他有九条命，也活不成！”
萧如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做得好！但要注意，毒箭只能用来对付哱云和他的亲兵，别误伤了百姓。另外，弩箭要省着用，明日伏击全靠你们先压制叛军的骑兵。”
“将军放心！”陈六保证道，“俺们已经把弩箭分好了，每人带二十支箭，足够应付明日的战斗。而且俺们还在弩机上加装了准星，射程比以前更远，定能给叛军一个下马威！”
萧如薰又查看了弩手们的装备，见每个人都穿着轻便的皮甲，腰间还挂着短刀，显然是做好了近战的准备。他心里很是满意，这些弩手都是营中的精锐，明日伏击能否成功，他们的发挥至关重要。
离开弩手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东边的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街道上渐渐有了人影——周绣娘带着绣娘们，推着装满火罐和石灰罐的小车，正往营中赶；小豆子和几个孩子，背着装满水的葫芦，跟在后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将军！”周绣娘看到萧如薰，连忙停下脚步，“这些火罐和石灰罐都是俺们连夜做的，火罐里加了桐油，烧得更旺；石灰罐里还掺了些辣椒粉，能呛得叛军睁不开眼睛！”
萧如薰看着小车里满满的火罐和石灰罐，心里一阵感动。“辛苦你们了，这些东西明日定能派上大用场。”他又看向小豆子，“你们怎么也来了？天还没亮，快回去休息。”
小豆子摇摇头，把葫芦举得高高的：“将军，俺们给士兵们送水来了！等下你们要去杀叛军，俺们帮不上忙，送点水总可以吧！”
萧如薰摸了摸小豆子的头，没有再拒绝。他知道，这些孩子的心意，也是支撑士兵们作战的力量。
回到营中时，将领们已经集结完毕。赵武、张三、李四都穿着崭新的铠甲，手里拿着修好的兵器，脸上满是斗志。李忠正指挥士兵将火罐、石灰罐和新锻的腰刀分发给各队，营地里一片忙碌，却井然有序。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李忠走到萧如薰身边，低声道，“斥候回报，哱云的骑兵已经出营，正朝着南关方向来，估计半个时辰后就能到洼地。”
萧如薰点点头，目光扫过麾下的士兵。他们有的脸上带着伤，有的眼里布满血丝，却都挺直了脊背，握着兵器的手稳稳当当。他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长刀，高声道：“兄弟们！今日咱们去南关设伏，杀了哱云，挫了叛军的锐气！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为平虏城的百姓而战！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在平虏城的上空回荡。
萧如薰满意地点点头，挥刀道：“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南关方向走去，晨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萧如薰走在队伍最前面，握着长刀的手微微用力。他知道，一场恶战即将开始，而这一战的结果，将决定平虏城的未来。
南关外的洼地，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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