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矮的那个身影,在幕布上显得格外瑟缩。
她紧紧地缩着单薄的肩膀,那姿态,像极了一株在凛冽寒风中无助颤抖、几乎要被折断的纤细芦苇,充满了易碎感。
那声音里包裹着清晰的、如同琴弦将断未断时的哀切颤音,反复地、执着地呢喃着,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做最后的祈祷。
“求求你.........换一个好不好?求求你了............就换一个,好不好嘛?”
伴随着这哀切的恳求,幕布上的影子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弯下了腰,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
她的双手紧紧地攥成小小的拳头,垂在身侧。
那用力的程度,仿佛指尖真的要生生嵌进柔嫩的掌心之中。
带来尖锐的刺痛感,以此转移内心那滔天的羞赧与恐慌。
连她那单薄的肩膀,都在无法控制地轻轻发抖。
影子里能分明地看出她那低垂着的、几乎要抵到自己胸口的脑袋。
那是一种完全放弃了姿态、只剩下纯粹无助的模样。
在她对面,那个较高的身影静默地矗立着。
她的身形在幕布上被勾勒得挺拔而稳定,如同暴风雪中依旧苍翠坚韧的松柏,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感。
她的声音透过黑暗传来,语调温柔,如同夏夜潺潺的溪流,清冽而悦耳,但那流淌的水声之下,却蕴含着如同磐石般不容撼动的坚定意志:
“不行哦。”
她的回答简单而明确,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这可是.........你自己亲手挑选的‘游戏’,没有人逼迫你,不是吗?”
她微微偏了偏头,幕布上那优雅的颈部轮廓线条随之变动。
语气里藏着一丝无奈的、却又带着点怜惜的调侃,仿佛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明明刚才在暗格前挑选的时候,某人的眼睛啊,亮得像是把整个星空的碎钻都藏了进去。
连声音.........都因为那份隐秘的七待和兴纷,而轻轻地、不住地发颤呢。
怎么.........现在真要你迈出这一步了,反而把自己缩成了一只浑身炸刺、却又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小刺猬啦?”
“我、我也没想到.........真的开始.........会是这样.........这么.........这么让人害羞啊!”
那较矮的身影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最闽感的神经,猛地抬起头来!
幕布上的剪影,虽然看不清具体面容。
但那抬头的动作幅度,以及隐约可辨的、眼眶周围泛起的湿润红痕轮廓。
都清晰地传达出她此刻激动又懊悔的情绪。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因情绪剧烈波动而产生的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早知道.........早知道是要这样.........‘走’过去.........我当初......当初就是死.........也绝对不会挑中这个的.........”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充满了追悔莫及的沮丧。
话音刚落,她又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飞快地重新低下了头。
视线(尽管在影子中无法直接看到,但那份专注与恐惧却能感受到)死死地钉在了她与另一人之间、那道横亘于虚空中的、细长的黑线影子上——
那线在幕布上绷得笔直,像是一道由最森严规则划下的、不可逾越的天堑。
一道她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跨越、却又被羞耻感牢牢钉在原地的鸿沟。
仅仅是凝视着它,就让她喉结不受控制地轻轻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带着恐慌的唾沫。
那较高的身影,看着她这副窘迫得几乎要原地蒸发、却又无处可逃的模样。
心底那丝戏谑终于被更浓的柔软情绪所取代。
她的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像是最温柔的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试图融化那层坚硬的恐惧外壳,带着无尽的耐心和鼓励。
“别怕,”她轻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看着我,我就在这儿呢,哪儿也不去。
加油,勇敢一点,只是走过去而已。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说着,幕布之上,那个高挑的身影,朝着那个被羞赧笼罩的、瑟瑟发抖的身影,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光幕上的影子轮廓,因为这个张开怀抱的动作而瞬间变得宽厚而柔和。
那双臂张开的姿态,不像是一种索取,更像是一个无声的、充满无限包容与等待的港湾,一个绝对安全温暖的庇护所。
在这片昏蒙的光影与绝对的黑暗之中,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充满暖意的光芒。
静静地、耐心地等待着那个胆怯的灵魂,能够鼓起毕生的勇气。
跨越那短短却又漫长的距离,投入她的怀抱,寻求庇护与力量。
那较矮的身影,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幕布上的影子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化成了一尊凝固的雕像。
唯有那微微起伏的、显示着呼吸的胸口轮廓,暴露了她内心正在经历的、如何激烈汹涌的天人交战与挣扎。
羞耻、恐惧、对她的服从、对那怀抱的渴望.........种种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心口翻滚、冲撞。
时间在黑暗中仿佛被黏稠的胶质拖慢了脚步,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在仿佛永恒的沉默之后,那个影子,肩膀几不可查地、轻轻地垮塌了下去。
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徒劳的抵抗,又像是下定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似乎是从怀里——
那之前紧紧抱着的、属于她的“妙妙工具”中——摸索着。
取出了一个物件。
在昏蒙的光影幕布上,看不真切那具体是什么。
只能隐约看到她那戴着物件的动作轮廓——
她抬起手,将那物件往自己的头上一戴,巧妙地、严实地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那物件仿佛是一层神秘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视线,却也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随后,她又拿出个东西,戴在脸上。
她的动作优雅而熟练,仿佛这一切都是她早已习惯的仪式。
“呼——”
她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气息温热,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中,仿佛形成了一小团短暂存在的白雾。
随即又迅速消散。
这声叹息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
仿佛在说:既然看不见,那就只能向前了。
接着,她将双手顺从地背到了身后。
在一片漆黑中,一阵极其细微但又格外清晰的“咔嚓”声悄然响起。
那声音仿佛是金属机括在黑暗中紧密咬合时所发出的,带着一种决然的服从意味。
紧接着,她的双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 述 敷住了一般。
不由自主地、顺从地紧贴在自己的腰后。
再也没能,也无法再向前去寻求任何依靠。
她将自己置于了一种绝对的、只能依赖前方引领的境地。
做好这一切准备后,她的身体似乎反而微微放松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如铁。
她试探性地,轻轻地,碰了碰那条细长黑线。
然后,她终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迈开了第一步——
那一步,仿佛不是踩在坚实( albeit invisible)的地面上。
而是踩在蓬松柔软、却深不见底的棉花堆里。
每一步都轻飘飘的,无处着力,仿佛随时会陷落;
然而,与此同时,那脚步却又像是被绑上了千斤重的铁块。
每抬起一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与勇气,沉重得让她纤细的腿微微颤抖。
仅仅走了三四步,仿佛已经用尽了她此刻所有的力气与勇气。
她突然猛地停下了脚步,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她毫无征兆地弯下腰。
双手依然被紧紧地述福在身后,仿佛失去了自由。
那蒙着双眼的脑袋,无力地低垂着,似乎承载着无尽的疲惫,轻轻地抵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涛汹涌。
这个姿势充满了屈从的意味。
幕布上的影子,清晰地显示出她肩膀那急促的、不受控制的起伏,如同剧烈奔跑后的喘息。
不知道她是在拼命平复那过于慌乱失措的呼吸。
还是在极力压抑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因为极致的羞赧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次鸡感而想要溢出的呜咽。
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身影,见状立刻做出了反应。
那较高的身影快步上前。
她身上那件材质柔软的裙摆,扫过虚无地面。
带起一阵极其细微的磨擦声响。
在这片万籁俱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入耳。
她迅速走到那依旧深深弯着腰的人身边。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同时张口,那带着关切的话语即将脱口而出。
“手给.........”
然而,就在那“我”字尚未出口的瞬间。
她的目光瞥见了
对方那依旧述敷在身后的双手。
她顿时恍然大悟,
想起了对方自己设定的游戏规则。
那伸出一半的手,在空中微微一停。
随即带着点尴尬的意味,迅速收了回来。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歉意的、却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的轻笑。
那笑声很轻,如同羽毛拂过:
“啊............抱歉,”
她轻声说道,仿佛怕惊扰了对方。
“我给忘了.........规则说,你现在,是‘不能’伸手的呢。”
她灵活地走到了对方的身后。
然后,她伸出自己的手。
指尖轻轻地、带着试探性地,碰了碰那背在身后的手腕处。
指尖传来的,是微凉的触感。
而对方,也仿佛心有灵犀般,在那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手腕的瞬间。
配合地、尽可能地将被述敷的手背,向着她的方向抬了抬。
两人的指尖,在她那极其有限的活动空间里,小心翼翼地、最终成功地相触。
然后缓缓地、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只是,手臂因为那 述 敷
而伸得极短。
活动范围被压缩到最小,
只能这样极其勉强地、以一种别扭又依赖的姿态。
与身后之人的手交握着。
仿佛那是她在这片羞耻与黑暗的海洋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好了,”
梦璃幽感受到掌心那微凉而带着薄汗的指尖,用力地回握了一下,传递过去一丝力量与安定。
“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说着,自己的身体往前挪了半步,使得她的手臂能够更紧密地、几乎是完全贴合地紧挨着对方那微微颤抖的后背。
那紧密的接触,像是一道无声的支撑,一个坚实的后盾。
她甚至微微弯下腰。
将自己脸颊的侧影,凑近了对方那闽感泛红的耳畔。
带着她独有清冷香气的呼吸,如同最轻柔的羽毛,精准地拂过那早已红得剔透、仿佛能滴出血来的敏感耳尖。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温热的气流与细微的音节,轻得像是在用羽毛一下下地搔刮着对方最脆弱的心尖:
“听好了,我现在开始数数,”
她的气息拂过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数到三,我们就一起往前走。一步一步来,不要急。”
她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体贴。
“要是.........要是真的觉得顶不住了,受不了了,就说。只要你说,我会立刻停下来。”
然而,紧接着,她的语气里便悄然添入了一丝狡黠的、带着明确规则的轻提醒。
仿佛在签订一个甜蜜又危险的契约:
“不过呢.........我们要事先说好哦,”她的唇几乎要贴上那滚烫的耳垂。
“每停下来一次,就算作一次‘错误’。
等我们最终成功走到书桌那边之后,我可是要.........根据这些‘错误’的次数,给你相应的、小小的‘惩罚’哦。”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恶作剧般的意味。
“这个条件,听到了吗?我的.........小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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