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现代,李今越的声音也继续在车厢内回荡:“讲真,就朱祁镇上位时的局面,搁谁身上都得感叹一声,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请为我欢呼!为我喝…喝彩!”
她模仿着某种夸张的腔调,却引得朱棣一阵心烦意乱。
“然而,”李今越也话锋一转,车厢内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就在这一片大好的局势下,一个无法实际掌权,还被天天盯着‘向学’的少年天子,也难免会在进入叛逆期后,滋生出别样的想法,准备给大明整个大活出来。”
听到“整个大活”这四个字,朱棣的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直跳。
他已经有预感,这“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这点,早在朱祁镇刚继位时,就初见端倪了。”李今越说道,“根据记载,早在宣德十年七月,也就是他继位才半年,‘三杨’等辅臣就专门上了一道《请开经筵疏》,苦口婆心的劝他要重视学习,开经筵讲学。”
“然而,朱祁镇听闻却表示:啥?学习?学个屁!转头就跟太监王振一起去校阅骑射去了。”(这件事记载在:《明史纪事本末?卷二十九》)
“这也展示出了他一个比较明显的特质,对大臣们的话那时一概不听,对身边太监的话全盘采纳。”
“当然,这也是因为,那些太监本就是他意志的延伸,可这也导致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听到这番话,朱棣的血压已经不可抑制的向上攀升。
“王振?”朱棣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虽然重用三保,但那是因为三保有经天纬地之才,且从未干预过朝政。
可听李今越这口气,这个王振,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而李今越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朱棣的猜想。
“如果说,在正统年间,有哪支力量会完全听命于皇帝的,大概也只剩下宦官了。而这其中的代表,就是王振。”
“这个人少年入宫,在宫中接受了教育,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他是落榜秀才自阉入宫的。反正无论是哪种说法,他在宫中一直都表现得小心谨慎,此前也受到了宣宗皇帝的重用,让他担任了侍太子讲读。”
“而这也给了王振‘夙夜在侧,寝食弗违,保卫调护,恪尽乃心’的机会。”
“对于当时的朱祁镇来说,那些朝臣都是只听奶奶指挥的老头子,只有王振,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而这份宠信,也恰恰是王振未来攫取大量政治权力最大的资本和依仗。”
听到这里,朱棣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完溜!
要出事!
他虽然不介意太监为自己做事,可他喵的他也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是三保!何况,让太监掌权的后果,大唐已经为自己演示过了一遍,前人殷鉴不远,这王振要是有样学样该如何是好?
不过朱棣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有自己的好儿媳在,问题应该不大……吧?
而此刻,李今越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说起来,明朝在宣宗和朱祁镇时期也形成了一个比较独特的机制,就是,司礼监和内阁形成了一个比较独特的相对制衡的两大辅政机构。”
此话一出,朱棣的警惕心瞬间拉满。
与此同时,天幕下的洪武朝。
朱元璋早就气得暴跳如雷!他娘的!咱三令五申太监不得干政!老四这臭小子!任命了三保就算了!起码人家下西洋还给各朝代提供了大量航海知识,也算给大明长了脸!
结果你们特喵的后面的皇帝直接让司礼监成为辅政机构是什么意思?!他喵的当老子说的话是放屁是吧!啊!
朱元璋此刻真是气得不行,当即就用光幕发了一长串语音过去给朱棣,开头就是一连串亲切的问候。
可惜,此刻车内的朱棣压根就没时间看消息,他正死死盯着李今越,沉声问道:“今越,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事情就说来话长了,”李今越耸了耸肩,“说起来,还跟Judy陛下您有点关系。”
朱棣一愣:“我?”
“对,”李今越点了点头,“朱瞻基早年间就接触过被您安排识字的太监,后来您又把聪慧的王瑾赐给他。在接触中,朱瞻基真切地感受到,有文化的太监办事条理清晰,汇报工作头头是道,比不识字的强太多了。”
“同时,为了应对日益增多的海量政务压力,朱瞻基虽勤政,可却并不想像朱元璋那样被彻底捆死在奏折堆里,人家也是有自己的副业的嘛,画画、斗蛐蛐也需要时间不是?所以,让太监识字读书,帮他分摊政务压力,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随着内阁票拟权的形成,文官集团在政务决策中的话语权逐渐提升。朱瞻基既担心文官集团权力过大架空皇权,又清楚太监无家族势力、无后代牵挂,相对文官更易掌控。”
“所以他干脆设立内书堂,让翰林学士系统地教太监读书,培养出一批能处理政务的宦官。再把‘批红’的权力交给司礼监,就这么形成了‘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的格局。让宦官集团与文官集团相互牵制,而皇帝则居中掌控,以此牢牢巩固自身的核心权力。”
“当然这个时期,太监只是掌握了部分权力,只有代行权,而正式成为政治力量则是到了朱祁镇时期,当时太皇太后听政,因身份不便直接处理大量朝政事务,便明确下令内阁负责票拟,司礼监专职承担批红之责,这本来只是权宜之计。”
朱棣此刻眼睛眯了起来,声音沉沉:“可却没想到,后来这套制度便这么一直沿用了下去。”
李今越点了点头:“不错。话说回来,关于王振掌权其实也早有端倪。”
“早在朱祁镇登基八个月后,王振就已经升任了司礼监掌印太监。”
“在朱祁镇上位之初,虽然太皇太后将批红之责给了司礼监,但明显更信任内阁三杨。但此时,王振发现,朱祁镇不喜欢上课,反而更喜欢骑射,他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朱祁镇的默许下,王振开始‘招权纳贿,诸大臣自士奇以下,皆依违莫能制’(《明史纪事本末?王振用事》)。到了正统元年十二月,他又憋了个大的,抓住兵部尚书王骥和邝埜‘议边事,五日未奏’的小辫子,撺掇朱祁镇当庭发难。”
“史载:‘振教上招骥,面责之曰:‘卿等欺朕年幼耶?’(《御批历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三)’。然后,就把两个兵部侍郎,全都打进了大牢。”
听到这里,朱棣不由得抿紧了嘴唇。
敲打大臣,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是,这明显是那个太监为了立威专权,故意搞出来的一出戏!这次是兵部侍郎,那下次是谁?要是搞得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朝堂乌烟瘴气,官员不敢言,这大明江山,该如何是好?
最重要的是,朱祁镇还小,他压得住王振吗?
朱棣不知道,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咱还有儿媳妇在,那个王振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但此刻朱棣也知道,这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自己儿媳妇的性子他还不了了解?在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孙子默许的之后,恪守礼法的她,除非王振闹得太过,否则,她绝不会过多干预。
而事实也是如此。
只听李今越继续说道:“遭受了皇帝铁拳的王骥,出狱后果然变得乖巧无比,从此唯朱祁镇和王振是从。这场小胜让王振野心急剧膨胀,第二年,他就开始向三杨内阁发起试探,企图插手人事安排,私下拉拢官员,干预政务流程,甚至隐隐有挑战内阁与朝臣权威的举动,而这种种行为,终于踩到了张太皇太后的底线,成功激怒了太皇太后。”
“《明史纪事本末》卷二十九《王振用事》中记载:当日在嘱咐完朱祁镇后,太皇太后宣太监王振,振至,俯伏,太皇太后颜色顿异,曰:‘汝侍皇帝起居多不律,今当赐汝死。’女官遂加刃振颈。英宗跪为之请,诸大臣皆跪。太皇太后曰:‘皇帝年少,岂知此辈祸人家国?我听皇帝暨诸大臣贷振,此后不可令干国事也。’”
说到这,李今越不由地有些叹息:“可惜了,太皇太后当时没杀了王振。或许她也知道王振干的这些事,基本上都是朱祁镇想干的;也可能是知道朱祁镇对王振比较依赖,加上孙儿跪下求情,哪怕皇帝还小,她也要给这个孙儿面子,且不想伤害他当时幼小的心灵。”
“反正无论如何,太皇太后最终也没杀了王振。”
“而这场政治上的试探,乍看之下是王振输了,但朱祁镇却赢了。毕竟他已经试探出来了太皇太后,以及内阁们的底线在哪,他们只会动王振,不敢动他。毕竟,他才是天下的主人。”
听到此处,朱棣抿紧了嘴唇,随即,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心中明白,这次儿媳主要还是为了威慑,让朱祁镇不要过分宠信宦官,让王振不要干涉朝政。
可如此不痛不痒的警告,朱祁镇会听吗?不会,这点朱棣十分清楚。
而他更是清楚自己儿媳的性格,若这次警告朱祁镇不听,往后若非国家存亡的大事,自己的儿媳怕是不会再多管了。
那朱祁镇,又会让王振搞出多大的幺蛾子?!
朱棣没有想到,这幺蛾子来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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