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敏锐地发现，艾伦和奇洛不太对付了。
以往奇洛一直期期艾艾地试图靠近艾伦，现在却一眼都不往过瞟。
艾伦也几乎不看奇洛。
除非实在撞上了，不能当没看见，这才不温不火地点个头问声好。
黑袍教授的敏锐不同于常人。
虽然这小巨怪一直保持着对待教授的礼数，但他仍然发现了。
——在不得不与奇洛擦肩而过时，那双海蓝色的眸子如同淬了冰的冷湖。
他决定再观察观察，毕竟这只小巨怪的表现实属反常。
到这周四，图书馆闭关的时候，艾伦稳步往宿舍走去，却被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拦下了。
他都不用回头，仅凭那绝无仅有的奇诡音调，就能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金发王储回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冷静道，“黑魔王？”
那是段没有灯光的走廊。
漆黑得仿佛从来就不曾见过光。
一个人影往前迈了一步。
是奇洛。
他大部分身体陷落在黑暗中，只露出了一小半越发惨白的脸。
在艾伦看来，那脸色甚至可以与血人巴罗相提并论。
这个可怜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仿佛带有粘稠的恶意。
他冷冷地看着艾伦，轻柔地问道，“为什么不来上课？”
艾伦露出一丝惊讶。
他确认道，“你说什么？”
伏地魔背着手站在原地，竟然还能保持着耐性。他顶着那张苍白的脸，神情却安稳不少。
艾伦隐隐呼唤着魔力因子，它们纷纷聚拢在他周围，控诉着奇洛身上无数漆黑的诅咒。
——简直像被诅咒吞没。
看起来，伏地魔逼着奇洛做了什么，让他好转了不少，以至于耐性都提高不少。
对方弯下腰看着艾伦，眸光略过那头耀眼的金发，定格在海蓝色的眸子里。
艾伦在那一瞬间警惕地清空了大脑，却听对方说，“我一直在等待你来上课，最终塑造你我的荣光。”
他嘴角的笑缓缓扩大，带了丝嘲讽，问道，“先前窥探我的大脑，就是你的诚意？”
伏地魔直起身子，冷漠道，“你不该用那些愚蠢的课题挑战黑魔王的耐性！”
艾伦反唇相讥，“那你就可以用摄神取念挑战我的底线？”
他抬眸，眉眼间半覆着阴影。
金发王储冷声道，“侵犯我的大脑，就如同侵犯英格兰的领土！你应该料想到会出现什么结果！”
伏地魔轻轻笑着，“但你还是没有告诉邓布利多。”
他似乎掌控了艾伦的把柄，肢体都舒展开，散漫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别发脾气了，下个周四，乖乖来上课。”
他操纵着绝望之人的身躯往后退去，留下似是而非的言辞。
“……等烦人的老蜜蜂一走，魔法石就是我囊中之物！届时，你要为黑魔王做点贡献，黑魔王也会赠与你无上的权柄和荣耀。”
在彻底离开这条走廊之前，他看了眼仍在原地的耀眼金发，轻声道，“这是我们的胜利，艾伦！”
金发王储仍待在原地。
活跃的魔力因子告诉他，这周边有个魔力强大的人物。
是谁？
哪位教授？
还是伏地魔的后手？
他沉下眸子，装作一无所知地往斯莱特林地窖而去。
他拐过一个弯，不动声色地从脖子里勾出被银链串起来的校董戒指，按下了其上的宝石。
在未确定敌我之前，擅动魔力可能会被对方察觉到——也许对方也是个能感应到魔力波动的人物。
然而，他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斯内普。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是啊，对方是邓布利多的人，应该是安插进伏地魔那方的间谍。
那么，邓布利多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艾伦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地窖走去。
直到快走出这条没有画像的走廊时，他解除了隐形。
翌日晚，他往校长室走去，已经做好了被对方试探的准备——
自己毕竟数次死戳了老人埋藏最深的伤口，虽说是无意识，造成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在这种情况下，艾伦不介意让着对方。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他，照例是邀请他品尝糖果。
金发男孩无奈地拒绝了对方。
老校长遗憾地收回了手，说道，“西弗勒斯跟我说，他想让你多多研究魔药。虽然你不喜欢动物材料，但或许可以了解一下植物材料？”
艾伦没想到会是这个开场。
他有些歉意，也有些不情愿道，“教授，目前我没有时间……我还有好多古代魔法的课题要研究，还有炼金术。”
小王子抿了唇，承认道，“而且，我并没有途径接触到那么丰富的植物……”
“哦！”
老人挑眉道，“你似乎忘了斯普劳特教授，艾伦？”
艾伦轻咳一声，“我只是在想，草药学上学到的植物毕竟有限——我们现在才学了十三种，不是吗？”
邓布利多轻轻点头，认可了他的话，“是的，我们的课程毕竟需要照顾大部分的小巫师……
“不过，如果你愿意接受波莫娜的私课，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艾伦轻轻摇了头，思忖道，“最近的时间确实腾不开……下个学年在考虑，好吗？”
他一直等待着邓布利多的试探，但老人好像没这个意思。
于是他只好陪着对方聊天，弥补自己先前直言格林德沃的冒犯。
邓布利多叹息着，“好多教授都希望能教导你，毕竟你拥有难得的天分——这样的学生可不是年年都有。”
艾伦只是笑了笑，似乎并不因此自豪。
他谦和道，“出众的天分是上帝赐予，但高尚的品格却需要自己造就——后者要比前者更为珍贵，不是吗？”
老人湛蓝色的眸子闪闪发亮。
他高兴地笑起来，肯定道，“是的，艾伦！真正决定我们未来去向的，是我们的选择。”
邓布利多终于放下心来，直言道，“说起来，最近你好像跟奇洛教授闹出了不愉快？发生了什么吗？”
金发王储冷淡下来。
海蓝色的眸子萦上怒火，他轻声道，“他窥探了我的大脑，先生。”
老人的白眉毛缓缓蹙到一起，难以置信道，“什么？”
金发男孩端着红茶杯的手缓缓收紧，骨节泛出惨烈的白，那双海蓝色的眸子却平静下来了。
他重复道，“他窥探了我的大脑，先生。
“那时候我在思考，他只看到了一大堆书籍，但我仍然很愤怒！”
邓布利多身体前倾，轻轻拍了拍那头金发，安抚道，“我为此深感抱歉，孩子。相信我，再过一些时间，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似乎要解释什么，却看见艾伦克制地点了点头。
金发王储轻声道，“我知道，先生。一切需以大局为重，只要那块石头不被他得到，霍格沃兹就是安全的。”
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带些惊讶，慢慢温和慈爱下来。
跟这样敏锐的孩子交谈，很多事情，确实不需要宣之于口。
邓布利多笑道，“魔法石很安全，你放心，艾伦。”
他犹豫着拿出一本包着黑皮的书，缓缓递给艾伦，轻声道，“艾伦，我知道那个人一直在引诱你了解黑魔法……”
老人的肩膀垮下一分，但他还是坚持道，
“如果你对这方面感兴趣，这本书要更适合你。”
艾伦几乎有些难以置信，他缓慢接过了这本书，谢过老人的信任。
那本书的扉页上印着《黑魔法基础》，下面用潇洒的字迹写着一个名字。
一个象征着老人一生悲剧的名字。
——盖勒特·格林德沃。
艾伦不动声色地合上这本书，把它收进了口袋里。
邓布利多看着他，湛蓝色的眸子有些悲哀。
他道，“艾伦，我只送你一句话——不要被黑魔法扰乱心性。如果你感觉到自己向坏的方向走去，记得想一想自己最初的目的。”
老人轻声道，“记取初心，不要忘记它。”
艾伦起身，端正向对方行礼。
他坚定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坚守王储的责任，坚持守护的职责！”
金发男孩犹豫着，终于还是说道，“我在师母那里听说了您之前的事——在此，为我先前的冒犯向您道歉。”
邓布利多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苦笑着抱过福克斯，似乎凤凰的温暖能让他的心也暖起来。
他小孩似的瘪嘴，“丢人丢到学生这里了！一定是佩雷内尔告诉你的！”
这场谈话过后，某位多疑的老人终于将艾伦当做了可靠的战友。
他像对待普通孩子那样对待艾伦，慈爱温和，包容宽仁；又像对待成人那样对待艾伦，尊重可靠，探讨知识。
在无数的起承转合之后，互相怀疑警惕的校长和王储，似乎成为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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