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讲好的小满十天,肖政二十天,但肖政事后始终觉得不公平,最后在肖政的威逼利诱下,成了小满二十天,肖政十天。
小满早就料到父皇会反悔,每月能休息十天,他也满足了。
空闲时刻,小满不喜欢待在宫中,喜欢扮成普通人去宁州城和周边逛一逛。
至于肖政盼着的小满找太子妃,一直没有动静。
曲簌旁敲侧击的问过,小满借口年纪小,不着急,曲簌是开明的母亲,尊重孩子的意愿。
转眼到了政历二十七年,快十八岁的小满身高上已经超过了肖政,与肖政七分相似的长相,使得朝堂上的大臣仿佛见到了年轻时的皇上。
比起年轻时的肖政,小满看上去更平和、从容。
如果说年轻的肖政是把锋利的刀,会斩碎一切不好的东西,那小满就是一池清水,将一切糟污淹没在其中。
小满无论在处理朝事或者见大臣时,脸上总会挂着笑意,很少冷脸,话语间温和有礼、不紧不慢。
以至于在小满初入朝堂时大臣以为他年轻,性格温和好说话,所以在小满在一次亲手处理赈灾事宜时,其间有人起了敷衍之心。
然而他们没料到的是,小满全程关注着赈灾事宜,在查清事情始末,揪出参与大臣后,毫不犹豫地处置所有人,该贬的贬,该杀得的杀,没一人逃脱。
经过这一事件,大臣们终于认识到,太子殿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说话,但实际上却是一把藏在华美刀鞘中的利刃,华美的刀鞘只是表象而已。
很多大臣们不会忘了那个早朝,皇上称病没来,太子殿下站在上面,面带笑意不急不缓的让侍卫将户部员外郎拖下去斩首,流放户部侍郎全家。
从始至终,太子殿下没有露出丝毫生气的表情,好像不是在处置一群人,而是在说午饭吃什么的一件小事。
曲簌后来从大公主口中得知这件事,没多少惊讶,知子莫若母,曲簌早就看出在亲人面前开朗、阳光的儿子,内里是个骄傲的黑芝麻馅汤圆。
……
三月中旬的一天,骄傲的黑芝麻馅汤圆又一次轻车简从,去了距离宁州城三十多里的淮丰县游玩,表面是游玩,实地里是考察民生。
淮丰县地势平坦,水田旱地多,是远近闻名的产粮之地,春播秋收之时,小满都会亲自去看一看。
小满是定安史上出宫最多的太子,这是曲簌要求的,她知道小满的一生太过于顺风顺水,出生就是内定的太子,父母疼爱,父亲信任,手足和睦,朝堂安稳,加上他自己早熟聪慧,几乎是丁点苦没吃过。
小满性格里的骄傲,是与生俱来又理所应当的。
但是,骄傲可以,傲慢却绝对不行。
正因为如此,曲簌才一直主张让小满和其他的皇子公主们都出去走走,去亲身感受一下这世间的百态,去亲眼看看那红墙之内高高在上的他们无法看见的世界。
高高的宫墙是把双刃剑,给与他们荣华富贵和滔天权势的同时,也会让他们被束缚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让他们失去对大多数普通生活的认知和理解,产生所有人过得是差不多生活的错误想法。
就如最初时她对肖政说的那句,一个社会究竟好不好,是要看最下面的普通人过得如何,而不是看上面的那层人过得如何。
尤其是小满,他坐上了太子之位,早晚一天会成为一国之君,他必须要为定安的百姓生活负责。
他治下的黎民百姓究竟过得什么样的生活,他内心一定要有个数。
……
三十多里路,小满和肉肉以及明面上的四个侍卫,骑马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接连视察了三个村镇的春耕,确认春耕顺利后,小满是预备返回的。
肉肉骑在马上不愿意走,“小满,来都来了,不玩一会儿再走吗?”
小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小舅舅想去就自己去,我要先回宫了。”
接连批了三天奏折,小满想着今天该做的事已经做完,难得有空闲的时间,小满准备回宫睡觉。
肉肉手搭在小满肩上,诱哄道:“小满,我们难得出来一趟,回去这么早做甚,淮丰县物阜民丰,好吃好玩的可多了,来了不玩一玩多吃亏啊。”
肉肉是新任的户部员外郎,比小满大了六岁,辈分上是甥舅,私底下更像是朋友。
小满拿开肉肉的手,脸上尽是无奈,“舅舅想玩自己玩,今日起的太早,我打算回去补觉。”
今早卯时一刻便出发了,现在不过午时过半,小满略微一算,赶回去安安稳稳睡个午觉很合适。
小满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太子,却不是个勤快的人,平日里,除了处理朝政、读书习武和微服私访,其余空闲时间,小满都喜欢待在宸光殿睡觉。
知道小满这个爱好,肖政曾经还打趣过曲簌,因为曲簌吐槽过她是个送货的,小满一点儿不像她,这爱睡觉的一点不就遗传她了吗?
在曲簌眼中,春乏、夏困、秋倦、冬好眠,没一天是不适合睡觉的。
肉肉也知道小满这个爱好,然而,他不打算放小满回去,小满回去,他一人有什么好玩的,说话的人也没有,多无聊。
“早上我们是一起出发的,你能比我早起多少,晚上回去再睡,走,算我求你了。”
肉肉骑上马,牵住小满的马,小满不得不跟着他走。
然后,一人兴致高昂,一人神情奄奄的在淮丰县城里闲逛,县城逛完,又被肉肉拉去爬山。
“小满,我打听过了,山顶延迭寺里的和合二仙和送子娘娘可灵了,我打算求送子娘娘显灵,赐我一个女儿,家里已经有一个臭小子,下一个,一定要是个女孩。”
“都说侄女儿像姑,我大哥的女儿就五分像了姐姐,我的女儿一定长得更像姐姐。”
肉肉高兴的与小满说着他的美好期盼,小满眉毛一挑,计上心来,平静地回道:“儿女不可强求,如果生男生女求神仙真有用,世间岂不乱套了。至于你说的长相,求神仙更不可行了。”
肉肉的笑僵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生气的开口,“小满,美好期待懂吗,凡事都要有期盼,小小年纪,为何如此无趣。”
“不是无趣,我是实事求是。而且按照外祖家的男孩女孩数量来看,小舅舅第二个孩子是男孩的可能性更大。”
小满表面上是一本正经,却在看到肉肉笑容僵硬后,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肉肉没看到小满隐藏的笑意,陷入了短暂的悲伤中,太祖父一个儿子,祖父一个儿子,父亲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哥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外祖家就小舅舅生了一个女子,他的第一个也是儿子,他再生一个是闺女的可能性大吗?
细细算来,好像真的不大。
瞬间,肉肉感觉天都塌了。
小满看着沉默不说话的小舅舅,没丁点戳破人希望的心虚,只有报复了不能回宫睡觉之仇的喜悦。
剩余的爬山途中,肉肉没说一句话,兴致缺缺的,小满高兴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可是小满的喜悦没维持多久,因为他低估了肉肉的情绪协调能力。
肉肉是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
到了山顶,肉肉满血复活,拉着亲事都未定的小满求送子娘娘保佑,早生贵女。
再到和合二仙殿求夫妻和顺、恩爱长久。
最后捐了香油钱,甚至还以小满的名义捐了一份,告诉小满只要心怀期待,希望总会有的。
一番折腾下来,小满不得不佩服肉肉的好心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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