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指尖触碰到玻璃上的裂痕，微弱的红光从裂缝中渗出，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女子站在实验舱前，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
“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
林晚后退一步，手电筒的光束微微晃动，映照着对方的脸庞——那是一张熟悉得近乎诡异的面孔，眉眼之间与她如出一辙，甚至连眼神中的那份冷静和深沉都毫无差别。
“你是谁？”她低声问，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女子轻轻抬起手，指节轻敲实验舱的玻璃：“我是你，或者说……是最初的那个你。”
林晚的心猛地收紧。
“你以为自己的重生是命运的恩赐，是时间给予你的第二次机会。”女子缓缓走近，脚步在空旷的实验室中回响，“但事实上，你只是‘归零’计划的第一号成功体。”
“不可能……”林晚咬紧牙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有记忆，有情感，有选择……”
“可这些，都是被植入的。”女子打断她的话，目光平静如水，“你的一切——性格、经历、甚至你对赵铭的仇恨——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程序设定。你不是自然重生，而是被唤醒。”
林晚的呼吸急促起来，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那些她以为是梦境的画面、实验室的白大褂、冰冷的金属台、还有那一道刺目的红光。
她忽然意识到，那些画面并不是梦，而是记忆碎片——属于另一个“她”的记忆。
“L-07。”她喃喃念出这个编号，喉咙干涩。
女子点头：“没错，那是你在系统中的初始代号。五年前，你作为第一号意识移植体进入红光装置，接受长达数月的记忆重塑训练。你的目标、你的动机、你的情感模式，全都被写入核心程序。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林晚的双腿有些发软，但她强迫自己站稳。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我到底是谁？”
女子凝视着她，片刻后轻声道：“你是一个变量。”
林晚怔住。
“他们以为你能完美复刻过去的一切，但他们忽略了一点——人性。”女子的声音低缓却坚定，“你在一次次的选择中偏离了预设轨迹，你开始质疑，开始挣扎，开始真正思考。于是，你成了一个不可控的变量。”
林晚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所以……我的复仇，也只是一场演出？”她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倔强的火焰。
“曾经是。”女子轻轻叹息，“但现在，它已经不再受控制了。”
林晚的心跳剧烈起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又重组。
她曾以为自己是在为自己争取正义，是在为前世的惨死讨回公道。可是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只是被操控的棋子，一步步走向早已设定好的结局？
“那你呢？”她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又是谁？”
女子的目光落在实验舱上，神情复杂：“我是L-07的备份体，也是第一个失败品。他们在我身上测试失败后，才选择了你。”
林晚心头一震。
“你……没有被激活？”
“我一直沉睡在这里。”女子的声音低沉，“直到你走进来，我才被唤醒。”
林晚沉默良久，忽然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女子看着她，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因为我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晚！”苏悦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林晚猛然回头，看到苏悦冲进来，脸色苍白，手中握着一把微型手枪。
“你怎么了？”苏悦紧张地看向她，又警惕地扫向对面的女人，“她是谁？”
林晚还未回答，女人已经转身，朝实验舱走去。
“时间不多了。”她低声说，“你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林晚追问。
女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被操控的命运，还是……挣脱一切，寻找真正的自我。”
说完，她抬手按下实验舱旁的按钮。
刹那间，整个实验室亮起刺目的红光，警报声骤然响起。
林晚猛地扑向门口，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向实验舱方向。
“快走！”她对苏悦喊道。
苏悦抓住她的手臂，拼命往外拉扯，但红光越来越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
“这是……红光意识的残余信号！”技术员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它正在尝试连接外部终端！”
林晚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挣脱束缚，终于与苏悦一同跌倒在地。
红光一闪即逝，整个实验室陷入黑暗。
她们喘息着，彼此对视，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安。
“刚才……那是什么？”苏悦低声问。
林晚缓缓坐起身，手指仍因方才的冲击而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她望着那扇已彻底熄灭的实验舱门，声音低哑，“但我必须弄清楚。”
---
夜色渐深，基地内一片寂静。
林晚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的是刚刚从实验舱内部提取出来的最后一批数据。
技术员快速浏览着文件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这段信息……似乎是‘归零’项目的最终阶段记录。”他低声说道，“里面提到了一个名为‘镜界’的核心意识体。”
林晚瞳孔一缩。
“镜界……”
她想起李承泽临走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如果你想找到真相，就去‘归零’。”
难道，这还只是个开始？
“继续解码。”她低声命令。
技术员点头，手指飞快敲击键盘。
几分钟后，一段影像浮现出来。
画面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实验室中央，身穿白大褂，背对着镜头。
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他……”
那是赵铭。
但他明明已经被判刑，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影像继续播放，赵铭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欢迎来到‘镜界’。你们所认为的终结，不过是另一段旅程的起点。”
画面戛然而止。
林晚盯着屏幕，久久未语。
“这不是现实。”她喃喃道，“这是……虚拟投影。”
“什么意思？”苏悦问。
林晚缓缓抬头，目光坚定：“这意味着，红光意识并未完全消失。它还在某个地方运作，并且……它在观察我们。”
苏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是说，我们的每一步行动……它都知道？”
林晚缓缓点头。
“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活在它的注视之下。”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方漆黑的天幕。
风穿过破碎的玻璃，带来一丝凉意。
她闭上眼，感受着心跳的节奏。
这一次，她不再是为了复仇而战。
她要做的，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我们要去找‘镜界’。”她睁开眼睛，语气坚定，“不管它藏在哪里，我都不会让它再操控我的命运。”
苏悦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被坚定取代。
“我和你一起去。”
林晚转头看她，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
“谢谢你。”
她拿起外套，走出房门。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未知的气息。
她知道，前方等待她的，将是一个比复仇更庞大的谜题。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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