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合上终端，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指尖还停留在回车键上。她站起身，肩背僵硬，脖子像是被什么压着，一动就发酸。走廊灯光很亮，照在金属地面上反射出冷光。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稳。
宴会厅在顶层，电梯上升时，她看着楼层数字跳动。门开的一刻，音乐声涌进来，夹杂着笑声和碰杯的声音。大厅里挂满了彩灯，人们三五成群站着聊天，脸上都是轻松的表情。有人举着酒杯向她打招呼，她点头回应，脚步没停。
苏悦从侧面快步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果汁。“你总算来了。”她把杯子递过去，“脸色这么差，又熬夜了？”
林晚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果汁有点甜，冰凉顺着喉咙滑下去。“刚收尾，事情做完才能走。”
“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扛了。”苏悦皱眉，“大家都想听你说几句，庆功会等你开场呢。”
“我不适合讲话。”林晚摇头，“让他们开始吧。”
苏悦还想说什么，林晚已经朝人群边缘走去。她不想站在聚光灯下，也不想听那些感谢的话。刚才在指挥中心看到的两个红色时间点还在脑子里转——大学实习结束日，第一次辞职日。这两个日子本不该有任何异常，但现在它们出现在模型里，像两根刺扎进她的记忆。
她靠在墙边，目光扫过人群。大部分人都在笑，但有些人眼神不对。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正和另一位高层说话，嘴在动，笑容标准，可眼睛一直往门口瞟。另一个角落里，技术部的小李低头看表，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眉头没松开过。
林晚盯着那个审讯组的成员。他叫陈远，负责关押前神秘组织的核心人员。此刻他站在窗边，手扶着玻璃，侧脸轮廓绷得很紧。她慢慢走近，在距离他两步的地方停下。
“辛苦了。”她说。
陈远回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主管？你怎么在这儿？”
“来道个谢。”她直视他的眼睛，声音放轻，“这几天你们撑得很不容易。”
对方笑了笑，有些勉强。“应该的。”
林晚没有移开视线。她抬起手，假装整理耳边碎发，实则借动作遮挡周围视线。下一秒，她启动“心灵洞察之镜”。
头痛立刻袭来，像有东西在太阳穴里撞。视野模糊了一瞬，随即清晰。陈远的脑海像一张展开的纸，上面浮现出一行字：“蛰伏未止，影线重启”。那行字一闪而过，紧接着是画面——一间昏暗房间，桌上摆着一台老式录音机，磁带正在转动。
她的呼吸一滞。
能力只持续了一秒就断了。耳鸣跟着上来，眼前发黑。她迅速后退半步，手撑住墙壁才没倒下。
“你没事吧？”陈远问。
“有点晕。”她低声说，“昨晚没睡好。”
“那你去休息一下。”他说完就转身走了，步伐比刚才快。
林晚站在原地，缓了几秒。那句话不是幻觉。她在前世听过一次，是在赵铭的私人会议室里。当时几个核心成员围坐，赵铭说了一句：“如果计划失败，启动‘影线’。”没人解释那是什么，但从语气就能听出来，那是最后的手段。
现在这句话重新出现，说明那个组织根本没散。
她转身走向露台。门推开时冷风扑面，吹得她清醒了些。外面没人，只有远处城市的灯光连成一片。她靠在栏杆上，打开手腕上的终端，调出心率记录。数值偏高，脑波也有轻微波动，符合过度使用能力后的状态。
但她知道刚才看到的是真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悦披了件外套走出来，递给她。“外面冷，别站太久。”
“我需要清醒。”林晚握着栏杆没动。
“你又看到了什么？”苏悦声音低下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发生？”
林晚没回答。她不能说。说了只会让苏悦担心，而且现在还没有证据，只是感知。
“赵铭的事还没完。”她终于开口，“我以为把他拉下来就够了，但现在看来，背后还有人在推。”
“你是说还有人藏着？”
“不止是藏。”林晚望着远处一栋高楼，“他们是故意让我们赢的。至少，让我们以为赢了。”
苏悦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查。”林晚说，“从‘影线’开始。这个名字只能出现在绝密会议里，普通审讯员不可能知道。但他刚才脑子里出现了，说明他接触过相关情报，或者被人植入了信息。”
“可你现在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我知道。”林晚回头看着她，“但我必须做。如果他们真的在等下一个时间点行动，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拦住。”
苏悦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你要活着查完这件事。答应我。”
“我答应你。”
林晚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很稳。她不害怕，只是清楚接下来的路会更难。她不能再依赖系统，也不能再靠一次又一次地透支自己去看别人的想法。这次不一样，敌人学会了隐藏，甚至可能反过来利用她的行为模式设局。
她回到宴会厅角落，找了个无人注意的位置坐下。打开加密终端，新建一个档案。标题输入：“影线”。
权限设置为仅限两人可见：她和苏悦。
下面写了一行内容：
“代号‘影线’，疑似与神秘组织残余关联。首次确认出现于庆功会当晚，由审讯组成员陈远潜意识中提取。关键词：蛰伏未止，重启指令。”
她按下发送键，档案同步到备用服务器。
抬起头时，大厅里的气氛依旧热烈。有人在台上发言，掌声不断。灯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看起来都很安心。
林晚把终端扣在掌心，指节微微发白。
她看见前方一名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领口别着一枚银色徽章。那徽章样式很旧，中间有个小小的“L”字形符号。
她记得这个标志。
前世赵铭办公室的保险柜上，贴过同样的贴纸。那是他私用设备的标记，外人从没见过。
服务生走进厨房，背影消失在门后。
林晚盯着那扇门，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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