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壳,带锁的硬壳笔记本。
此刻,小锁头已经被生生撬坏了,歪斜地挂在搭扣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从来很宝贝这本日记,连我都不能看。
是谁撬开了它?那些东西?
我颤抖着,翻开了日记本。
前面的内容大多是少女的心事,琐碎的日常。
我快速翻动着,直到最后几页。笔迹开始变得潦草、扭曲,充满了恐慌。
“……又看见了,不止一个……它们围着隔壁床的王阿姨笑,第二天阿姨就走了……”
“……它们是不是在跟着我?为什么总是看我?”
“……哥好像也看见了,我不能说,不能说……会害了他……”
“……笑声,到处都是笑声,睡不着……”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是用很重的的力道写下的:
“它们不是影子,它们是……”
后面的字,被一大团深褐色的污渍彻底覆盖了,完全无法辨认。
那污渍看起来像血。
它们不是影子,它们是什么?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线索也断了。
我合上日记,浑身冰冷。
妹妹试图警告我,但她没能写完?
颓然坐倒在地,日记本从手中滑落。
唯一的线索指向一个更深的谜团。
殡仪馆之约,显得更加凶险莫测。
接下来的白天,我在极度煎熬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
我检查了那把剪刀,摩擦着那串檀木珠,一遍遍回想日记里那些破碎的句子。它们不是影子?那是什么?
夜幕,终于再次降临。
晚上十点,我该出发了。
从这里到松林路殡仪馆,需要差不多一个小时。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充满妹妹欢声笑语,如今却只剩下死亡和诡异的家,我深吸一口气,拧开了大门。
楼道里空无一人,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声亮起,发出惨白的光。
我快步下楼,融入外面沉沉的夜色之中。
夜晚的街道比想象中更冷清。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像快速移动的鬼火。
我尽量走在路灯下,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发凉,总觉得它在暗处盯着我。
越靠近市郊,灯火越稀疏,空气也越发阴冷。
松林路两旁是茂密的、黑压压的松树林,风穿过林间,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终于,我看到了在夜色中轮廓森然的建筑群,松林路144号。
殡仪馆高大的烟囱沉默地矗立着。
我绕到建筑侧面,沿着围墙往后门方向走。
这里几乎没有灯光,只有远处路口一盏昏黄的路灯提供着微不足道的照明。
脚下的碎石路发出沙沙的声响,除此之外,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
后门是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旁边有一个供车辆进出的小侧门,此刻虚掩着,里面透出更深的黑暗。
就是这里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10:58。
它们让我来,我来了。
我握紧了口袋里的剪刀,手心里全是冷汗。檀木珠紧紧贴着皮肤,传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我深吸一口带着消毒水和尘埃味道的空气,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侧门。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门内,是一条狭长、昏暗的走廊。
墙壁是斑驳的绿色,头顶的老旧灯管有一搭没一搭地闪烁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福尔马林和焚香味,还有一种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气息。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更开阔的空间,隐约有微光晃动。
我咽了口唾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两旁的房间门都紧闭着,上面挂着“遗体整理间”、“停尸房”、“火化等待室”之类的牌子。
就在我走到走廊中段时。
啪嗒。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我猛地回头。
那扇我刚刚进来的侧门,自动关上了。
退路,没了。
这时,前方走廊的尽头,传来了声音。
一阵拖拖沓沓的脚步声。
还有金属物体在地上刮擦的刺耳声音。
它们来了。
我死死盯着走廊的入口,握着剪刀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拖沓的脚步声和金属刮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伴随着一种低沉的呜咽。
接着,我看到第一个“影子”,从走廊尽头的拐角,缓缓地“流”了进来。
在走廊里闪烁的灯光下,我清晰地看到了它的“模样”。
它勉强维持着扭曲的人形,轮廓在不断蠕动、拉伸,就像是内部有东西在挣扎。
它的“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褶皱,像无数张微型的嘴。
在它头部的位置上,只有两个凹陷的孔洞,里面旋转着浑浊的光点。
就这样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湿漉漉的拖沓声正是它发出来的,它移动的方式像是用融化的肢体在爬行。
金属刮擦声则来自它身体里刺出的尖锐物摩擦到地板的声音。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它们接二连三地从拐角后“流”出来,挤满了走廊尽头。
形态各异,有的细长如蛇,有的臃肿如瘤。
低沉的呜咽声变调了,变成了一种无数人濒死时的呻吟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跑!
大脑在最初的震惊下清醒了过来。
我转过身,扑向已经关闭的侧门。
手指疯狂地抠着冰冷的铁皮,寻找门把手或任何缝隙。
没有!
门像是被焊死在了门框上,纹丝不动。
我用肩膀去撞,沉闷的撞击声在走廊里回荡,铁门连晃都不晃一下。
身后的呜咽声和拖沓声逼近了。
混合着福尔马林、焚香和腐烂甜腥的气味浓烈到让我作呕。
走投无路之下,我只好转身背靠着铁门,面对着它们,举起了手中的剪刀。
这小小的剪刀在它们的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就像小孩子玩具一般。
走在最前面的怪物,伸出了一条前端带着钩子的黑色触手。
带着戏弄的意味,缓慢的朝着我探来。它所过之处,墙壁上便留下了一道冒着细微气泡的痕迹。
我挥舞剪刀向前刺去,徒劳地划过空气。
钩状触手灵活地避开我的攻击,紧接着猛地加速,缠绕向我的脚踝!
冰冷!
刺骨的冰冷顺着接触点瞬间蔓延而上,同时伴随着被无数细针扎刺的剧痛。
我甚至听到它触手上的嘴巴开合的撕咬的声响。
“滚开!”我嘶吼着,用另一只脚猛踹,同时剪刀狠狠扎向黑色的触手。
噗嗤一声,就像是扎进了腐烂的泥沼。
一股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溅射出来。那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被我刺伤的触手迅速收回,被我刺伤的伤口一阵蠕动,瞬间愈合。
而我的攻击,彻底激怒了它们全体。
呜咽声变成了愤怒的咆哮。
更多的触手,更多尖锐的钩状物,从它们黑暗的躯体中伸出,如同狂乱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朝我卷来!
我拼命挥舞着剪刀格挡,躲闪,但是空间太狭窄了。
又一条触手缠上了我的手臂,冰冷的刺痛感让我差点握不住剪刀。
另一条触手则卷上了我的脖子!
窒息感传来。
视野开始发黑。
檀木珠在手腕上发烫,似乎正在与触手的力量对抗着。
檀木珠发出微弱的白光,但是显然无法阻挡它们。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意识渐渐被黑暗吞噬,身体轻飘飘的。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见了一声:
“敕!”
声音不大,却带着强烈的穿透力和威严。
缠绕在我身上的触手像是被烙铁烫到,猛地收缩回去,发出痛苦的滋滋声。
逼近的怪物们也齐齐一滞,发出充满敌意的低吼。
我瘫软在地上,意识开始回归到身体里,伸手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终于缓了过来,我抬头望去。
只见走廊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
她很高,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长发在脑后束成简单的马尾。
她手里没有拿任何看起来像武器的东西,只是单手捏着一个奇怪的诀印,另一只手里夹着一个闪烁着黄光的东西。
她的脸看不真切,只能感觉到一种极度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漠然。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躁动不安的怪物,最后落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
“还能动吗?”她的声音和刚才一样,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你……你是谁?”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些怪物。
它们似乎对她极为忌惮,不再试图攻击我,而是聚拢在一起,浑浊的眼洞死死盯着她,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滚回你们该待的地方。”女人冷冷地说,语气不像商量,而是命令。
为首的怪物发出一阵仿佛嘲笑般的音调。
接着,它身体剧烈蠕动,更多的钩状尖锐物刺出,显然是不打算听从。
女人不再废话。
她将手中闪烁黄光的东西置于唇前,低声快速念诵着什么。
这回我看清了,她手上的是一张画着红色朱砂符号的符纸。
随着她的念诵,符纸上的朱砂符号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赤红的光芒。
怪物们感受到了威胁,躁动起来,全部向她扑去!
怪物数量众多,如同黑色的潮水。
女人眼神一凛,捏着诀印的手向前一指!
“炎!”
轰!
她指尖前方的空气骤然扭曲,一团灼热的金红色火焰凭空出现。
这并非自然之火,它是一种纯净阳刚的气息,瞬间撞上冲在最前面的几只怪物!
“吱——!!”
凄厉的惨叫声爆发出来。
被火焰触及的怪物迅速消融、汽化,冒出滚滚黑烟,散发出焦臭的气味。
剩下的怪物惊恐地后退,挤成一团,发出畏惧的呜咽。
女人一步踏前,手中的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流光,射向怪物群中心!
金光爆散!
如同小型太阳在走廊里炸开!刺目的光芒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耳边只剩下怪物们的惨嚎和光芒灼烧的噼啪声。
几秒钟后,光芒散去。
我勉强睁开眼。
走廊里空空如也。
恐怖的怪物都消失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空气中还残留的焦臭和那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
女人还站在走廊里,姿势都没变,只是手中的符纸已经化为灰烬飘散。
她转过身,再次看向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被‘蚀’缠上,还能活到现在。你运气不错。”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或者说,运气很差。”
蚀?那是什么?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救了我。用我无法理解的方式。
“蚀?”我哑着嗓子说出这个词,“那是什么?那些东西叫蚀?”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我。
她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锐利,像能剥开皮肉直接看到灵魂。
这种审视让我极度不适,甚至比刚才面对那些怪物时更甚。
“以活人精气情绪为食的秽物。”她终于开口,言简意赅。
“尤其偏爱将死之人的绝望和恐惧。”她的目光扫过我手腕上依旧微微发烫的檀木珠。
“有点小玩意儿,可惜挡不住它们。”
我下意识地握紧珠子。“我妹妹……她也是被……”
“嗯。”女人打断我,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被标记了。蚀会提前聚集在将死之人身边,等待‘盛宴’。”
标记?盛宴?
妹妹的恐惧,她的绝望,在她死前,都成了那些怪物的食粮?
“我妹妹死后,她的眼睛还在笑,它们钻进了我妹的身体!”我的声音里全是恐惧。
女人皱了皱眉,“灵枢被侵占,躯壳就沦为巢穴。不算罕见。”
我抬起头,“你说我被标记了,我也快死了,对吗?”
女人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略微顿了一下。
她移开目光,看向走廊的深处。
“对,你快死了。”她的声音低了一些,“不过普通的被标记者,身上只有‘死气’。而你……”
她重新看向我,目光里带着探究,“除了死气以外,还有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疑惑的问道。
“一道很强的‘念’。”她缓缓说道,像是在组织词句。
“非常古老,非常固执。它护住了你心脉的最后一点生机,让‘蚀’无法立刻享用你。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天,它们都没有把你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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