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又闪了一下，频率比之前快了半拍。颜洛汐低头看着怀中昏睡的小灵，孩子呼吸微弱，唇色发青，指尖冰凉。她将他轻轻抱紧了些，目光扫过石碑上那行刚浮现的字——“守门人当自焚以谢天地”。
轩辕凌站在她身侧，剑未归鞘，声音压得很低：“你说有办法，现在就说。”
慕容尘靠在墙边，玉牌碎片在他掌心来回摩挲，指腹触到那道隐秘刻痕时顿了顿。他没抬头，只道：“时间不多了。”
颜洛汐没立刻回答。她在等系统回应。意识沉入那片灰暗空间，许久，一道断续波动传来：【检测到逆转阵法残图……需三源共鸣……皇族龙气、宗门信物、宿主精血为引……可激活反向封印】。
她闭了闭眼，再睁时已有了决断。
“我们不用死。”她说，“也不用谁去替死。这阵法能逆。”
两人同时看向她。
“碑文说‘执灯者归来’，不是要人命，是要权限。”她指向石碑底部一处不起眼的凹槽，“守门者的身份可以转移，但必须由活着的人承接。而承接的方式，是启动遗迹深处的逆转阵。”
轩辕凌皱眉：“怎么启动？”
“你有皇族血脉，能压制邪力；慕容尘手里的玉牌是那个宗门最后的信物，能唤醒机关；我有系统，可以引导能量流向。”她顿了顿，“只要我们在门开前完成三源注入，就能把仪式倒转。”
“风险呢？”慕容尘问。
“系统只能维持一次具现。”她说，“而且过程不能中断。一旦有人退开，或者力量不稳，阵法会当场崩塌，归墟之门反而提前开启。”
空气静了一瞬。
轩辕凌将剑收回背后，往前一步：“我站阵心。”
慕容尘收起玉牌碎片，抬眼看向她：“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颜洛汐将小灵轻轻放在角落一块平整石台上，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你们先去地下通道入口等我，我去取一样东西。”
“你不一起？”轩辕凌语气微紧。
“我要用血唤醒系统深层权限。”她抬起手，指尖划过掌心，一滴血落在石碑边缘。碑面微微震颤，浮现出一道虚影路线，直通地底。“你们先走，我在下面汇合。”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言，转身朝密室后方那圈环形刻痕走去。地面砖块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他们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颜洛汐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才低声唤道：“系统，准备物品具现。”
【能量不足……需消耗宿主三年寿命换取一次高阶具现……是否确认？】
她没有犹豫：“确认。”
一股剧烈抽痛从胸口蔓延开来，像是有什么被硬生生抽走。她扶住石碑，膝盖发软，却仍撑着站直。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第一世被推入井中的冰冷，第二世抱着小灵在雪地里爬行的绝望，第三世站在城楼上看着敌军压境的孤绝……
然后，手中一沉。
一枚青铜铃出现在掌心，表面刻满细密纹路，铃舌是一截凝固的黑晶。这是她早年完成复国任务后，系统奖励的封魂铃，从未动用。
她握紧铃铛，一步步走向地下阶梯。
通道比想象中狭窄，墙壁渗水，脚踩上去有轻微黏腻感。越往下，红光越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在极深处燃烧。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试探着地面承重，直到听见前方传来低沉的诵念声。
是慕容尘在念咒。
她加快脚步，转过最后一个弯，看到地下密室的全貌。
中央是一圈巨大的圆形阵法，由七块骨片围成七星状悬浮在空中，正下方裂开一道缝隙，红光如血浆般涌出。轩辕凌站在阵心位置，双手结印，周身泛起淡金色光晕。慕容尘立于东南角，将玉牌碎片贴在一面石柱上，口中念词不断。
她走上前，在西北角站定。
“来了？”轩辕凌侧头看了她一眼。
“嗯。”她举起封魂铃，“开始吧。”
三人同时发力。
轩辕凌双掌下压，龙气如潮涌入阵心；慕容尘咬破指尖，血珠顺着玉牌流入石柱，古老符文逐一亮起；颜洛汐闭目，将封魂铃高举过头，精神力全部集中于铃身。
刹那间，整座阵法震动。
七星骨片开始逆向旋转，红光由炽烈转为暗紫。地缝中的嘶吼声越来越响，仿佛有无数东西在挣扎上爬。她能感觉到一股巨力在拉扯她的意识，像是要把她拖进深渊。
“坚持住！”轩辕凌低喝。
她咬破嘴唇，强迫自己清醒，手腕一抖，封魂铃发出第一声清鸣。
铃音扩散，阵法光芒骤变，由红转白。那股拉扯力猛地增强，她眼前发黑，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在铃面上。
可她没松手。
第二声铃响。
第三声。
七星骨片剧烈震颤，其中一块突然碎裂，化作飞灰。其余六块勉强维持运转，但速度明显减缓。她知道，差一点，还差一点。
“小灵……”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块小小的玉佩——那是孩子出生时随身带着的，一直被她贴身收藏。她将玉佩按在阵眼边缘，用自己的血涂满其上。
【检测到纯阳魂契……启动临时增幅……】
系统的声音竟再次响起。
封魂铃嗡鸣加剧，第四声铃音如利刃划破虚空。
轰！
整个密室猛然一震，地缝急速收缩，红光瞬间熄灭。七星骨片全部崩解，化作粉末飘散。长明灯在上方静室骤然爆裂，火光一闪即灭。
一切归于寂静。
颜洛汐跪坐在地，手中铃铛裂开一道深缝，随即碎成数块。她喘着气，想抬手擦去嘴角血迹，却发现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
轩辕凌踉跄两步，扶住石台才没倒下。他肩头那道旧伤裂开了，血浸透衣料。
慕容尘靠着墙滑坐在地，手中玉牌彻底化为灰烬。他望着空荡荡的掌心，久久没说话。
密室中央，那道裂缝已经闭合，只剩一圈焦黑痕迹。星图消失，符文黯淡，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艰难地转头看向角落。
小灵仍躺在石台上，呼吸平稳了些，脸色不再铁青。她爬过去，将他轻轻抱进怀里，手指抚过他的额头。
孩子微微动了动，眼皮颤了颤，却没有醒来。
她低头看他小小的脸，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机关，也不是幻象。
像是某种东西，在极深处，彻底沉睡了。
轩辕凌走到她身边蹲下：“结束了？”
她点点头：“门关了。”
“以后不会再有人找到这里？”
“我会让系统抹去所有路径记录。”她说，“这个遗迹，不会再被人启动。”
慕容尘慢慢站起来，走到阵法残迹前，伸手碰了碰那圈焦痕。他的声音很轻：“那些孩子……再也出不来了。”
颜洛汐抱着小灵，没说话。
良久，她只是将孩子搂得更紧了些。
头顶传来细微的落尘声，石块簌簌掉落。整个遗迹正在自我封闭。
轩辕凌伸出手：“走吧，这里撑不了多久。”
她看着他伸出的手，没有立刻去握。
而是先低头，在小灵额上亲了一下。
然后，她搭上轩辕凌的手指，借力起身。
可就在这时，怀中的小灵忽然睁开眼。
瞳孔泛着淡淡的青。
他望着头顶漆黑的岩壁，喃喃道：“娘……还有一个人……还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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