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不甘、而又当机立断的嘶吼,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这片已经被绝望与恐惧所彻底笼罩的收容设施之内!
“撤退——!!”
潘震,这位身经百战,一生之中字典里从未有过“退缩”二字的烈阳守护神,在这一刻,第一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下达了……全员撤退的……指令!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血与泪的悲怆!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是从他被碾碎的骄傲与尊严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滚烫的、足以灼伤灵魂的温度。这声命令不仅仅是声波的传递,更是他数万年信念崩塌时发出的刺耳悲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声带在撕裂,更能感觉到自己的神心在滴血。
作为烈阳文明的最高军事统帅,他曾带领舰队征伐过无数桀骜不驯的宇航文明,也曾面对过足以湮灭星辰的宇宙天灾,但从未有过任何事物,能让他说出这个代表着耻辱与失败的词语。然而今天,现实却像一只无情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强迫他吞下这枚苦涩到极致的恶果。
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所信奉的、烈阳文明引以为傲的、建立在天体计算机之上的“科学”与“真理”,那套运行了数十万年,精准预测并主宰了无数星系命运的冰冷法则,在这个绝对的“灾厄”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被随意揉捏的草纸。
天体计算机的数据库正在以每秒亿万次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解析眼前这个生物的构造与能量模式,但反馈回来的却只有一连串混乱无序、无法解读的“错误”代码,以及一个冰冷刺骨的结论:无法分析,无法对抗,无法理解。
科学的尽头不是神学,而是眼前这个将所有逻辑与规则都踩在脚下的怪物。
面对这种完全不讲道理、无视规则、甚至连“死亡”这个概念本身都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怪物”,任何的犹豫,任何所谓的“神之尊严”,都将是……自取灭亡的愚蠢行为!
那份属于烈阳上神的骄傲,那份守护者不容侵犯的威严,在此刻都成了最致命的毒药,是通往地狱深渊的催命符。
他们必须逃!用最快的速度!不惜一切代价!逃离这个该死的、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收容室!逃离这个正在将他们数万年来所建立的一切认知与秩序,彻底碾碎成虚无的噩梦世界!
这里不再是已知宇宙的一部分,而是一个被扭曲了物理常数的异次元口袋,每一秒的逗留,都是对自身存在概念的无情抹杀。
然而,潘震的这个决定,虽然果断。
但,还是……晚了一步!
或者说,从他们踏入这个房间,从那个鲁莽的饕餮先锋官被贪婪驱使,作死地敲响那座黑石之棺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那个从沉睡中苏醒的“灾厄”,给死死地盯上了!
命运的丝线早已被缠绕在那怪物的手指上,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是一群被线牵引着,自以为是地走向屠宰场的提线木偶。
就在潘震下达撤退命令的……同一瞬间!
那个正在饕餮阵型之中,如同优雅的死亡舞者般,享受着屠杀盛宴的……黑色……旋风!
猛地,停了下来!
那狂暴的能量流动戛然而止,仿佛一首激昂到极致的交响乐章被突兀地按下了休止符,带来一种令人心脏骤停的诡异寂静。
亚伯,缓缓地,直起了他那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健硕身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原始而纯粹的力感,仿佛他本身就是力量这个概念的具象化。
他的周围,早已是一片狼藉的血肉地狱。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战场,而是一个充满了后现代主义风格的、以血肉与钢铁为材料的装置艺术展。那些曾经不可一世,驾驶着足以夷平星球的战舰,自诩为宇宙高等掠食者的饕餮战士,如今只是构成这幅地狱绘卷的残破颜料。
十九具饕餮先身穿甲的尸体,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充满了黑色幽默艺术感的凄惨姿态,七零八落地,铺满了整个收容室的地面。有的被从胸甲处拦腰斩断,上半身还保持着射击的姿态,而下半身却已在数米之外,断口处,纠缠的内脏、电缆与闪烁着火花的机械零件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令人反胃的诡异画面;有的头颅连同头盔一并不翼而飞,断颈处光滑如镜,仿佛被某种超高频振动的利刃瞬间切割,暗红色的血液因失重而短暂地飘浮在空中,形成一团团诡异的血雾;更有甚者,整个身躯连同那坚不可摧的暗合金装甲,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巨力拧成了麻花状,扭曲的金属下,是同样被挤压变形、骨肉分离的血肉组织,其惨状足以让最坚强的战士精神崩溃。
他们的鲜血,已经不再是液体,而是汇聚成了一条条粘稠的、暗红色的沼泽溪流,将这片冰冷的金属地面,彻底染成了一片散发着甜腥气息的……血色……沼泽。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能量泄露产生的臭氧味以及蛋白质被高温灼烧后的焦糊气味,这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地狱的芬芳。
而亚伯,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片血色的沼泽中央。他像是一座从血海中拔地而起的黑色礁石,任凭周围的血浪如何翻涌,都巍然不动。
他身上那古铜色的皮肤上,溅满了温热的、充满了铁锈味的饕餮之血。这些血液非但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让他那本就狂野而充满力量感的身躯,更增添了几分如同太古魔神般的恐怖威压!那血液仿佛拥有生命,在他的肌肉线条上缓缓滑落,如同最精湛的画师,用最鲜活的颜料,一笔一笔地勾勒出他身体每一处蕴含的、足以撕裂星辰的恐怖力量。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地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脸上露出了一丝意犹未尽的……残忍……回味。他的表情不似凶残,更像是一位顶级的饕客,在品尝完一道无上的人间美味后,发自内心的满足与赞叹。对于他而言,刚刚结束的并非一场杀戮,而是一场充满了感官刺激的盛宴。
然后,他那双宛如黑洞般,只倒映着纯粹杀戮欲望的眼眸,缓缓地,越过了那些已经毫无价值、如同被孩童玩腻后丢弃的破烂玩具般的饕餮尸体。
准确无误地,锁定在了……
那个,正在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手下,试图在崩塌的局势中组织起最后秩序的……
那个,身上散发着最为强大、也最为“碍眼”的……充满了“秩序”、“守护”与“光芒”气息的……
烈阳守护神——潘震的身上!
在亚伯那简单而又纯粹的战斗逻辑里,没有复杂的战术,没有阴谋诡计,只有最直接的判断。这种一看就是“头领”的家伙,这种能量波动最为强盛、最为稳定的存在,永远是……最优先的……击杀目标!
更重要的是,潘震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属于烈阳神族的、恒星般炽热而稳定的能量,那种代表着“秩序”与“守护”的法则波动,就像是黑暗中最刺眼的灯塔,让他感到……极度的……不爽!那是一种与他混乱、毁灭的本质截然相反的气息,一种让他从灵魂深处就感到厌恶与烦躁的杂音。
“不好!”
在被那道冰冷、纯粹、不含任何人类情感杂质的杀戮目光锁定的瞬间,潘震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来自绝对零度深渊的冰冷手掌给死死攥住!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来自于太古洪荒的顶级掠食者,给死死地盯上了!那并非是战士之间对决的目光,那种目光里至少还包含着对对手的尊重或审视。而亚伯的眼神,是屠夫看待案板上肉块的眼神,冰冷、漠然,且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占有欲。在那双眼睛里,潘震看不到自己的身份、地位、力量,他看到的只有一个“物”,一个即将被分解的“目标”。
一股冰冷刺骨的、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彻底冻结的……死亡……危机感!如同亿万条无形的、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了他的神体,顺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神经,向他的灵魂深处钻去,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身为二代神体巅峰,拥有不败战神之名的他,已经有数万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的、最原始的恐惧!
“保护守护神——!!”
潘震身侧的舞照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她的反应速度甚至超越了潘震本人,因为她的全部心神,一直都系于潘震的安危之上。
她那张英姿飒爽的俏脸上,早已没有了丝毫的从容与镇定,只剩下无尽的决然与悲壮!她的眼中倒映着那个怪物的身影,也倒映着身后潘震将军略显僵硬的背影。她深知,将军的动摇,意味着烈阳的根基在动摇。
她发出一声娇喝,声音清亮而决绝,手中的烈焰长枪在一瞬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太阳之光,仿佛一轮微缩的太阳在她手中升起。枪尖的烈焰化作一道实质化的金色光刃,吞吐不定,将周围的血腥气都净化一空。与其他八名同样面露死志、眼神坚毅的天道卫,一同以最快的速度、最标准的防御阵型,死死地护在了潘震的身前!
他们,以一种最决绝的方式,组成了一道由血肉、忠诚与信仰所构成的……最后……防线!一道金色的、燃烧着光与热的城墙!
他们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那是一个连饕餮先锋军团都如同麦子般被收割的存在!
他们也知道,他们的防御,在这怪物面前,可能连一张薄纸都算不上!天体计算机给出的生存率是……零!一个冰冷、绝望的零!
但是!
他们是烈阳的天道卫!是守护神潘震最锋利的矛,也是他最坚固的盾!他们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
哪怕,代价是他们的……生命!哪怕他们的牺牲毫无意义,但他们必须用自己的行动,来扞卫烈阳的荣耀,扞卫天道卫的职责!
然而!
亚伯的目标,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潘震!
他根本无视了那些在他眼中如同金色萤火虫般,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烈阳战士!他们的能量虽然比饕餮强大,但在他眼中,依旧是毫无意义的尘埃。他们的阵型,他们的决心,他们的武器,在他看来,就像是孩童用积木搭建的城堡,可笑而又脆弱。
他嘴角的那个残忍的、充满了戏谑的笑容,变得更加的灿烂!仿佛在嘲笑这些飞蛾扑火般的愚蠢生物。
下一秒!
他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次,他不再是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
他,化作了一道……
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的杀意与暴虐的刀光所构成的……凝练到了极致的……黑色……闪电!
那道黑色的闪电,以一种超越了思维、超越了认知的恐怖速度,带着足以撕裂一切的尖锐呼啸!空间在它的面前都仿佛被扭曲、折叠!它并非在空气中穿行,而是在空间的褶皱中进行跳跃,从一个点,直接出现在另一个点!
以一种无可匹敌、无可阻挡的“必杀”之势!
直冲……潘震的……面门!
太快了!
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舞照和那些身经百战的天道卫,他们那经过超级基因强化过的神经反应速度,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格挡动作!他们的瞳孔刚刚捕捉到对方消失的动作,那致命的攻击就已经跨越了数十米的空间距离,出现在了他们的防线之后!他们的防御阵型,被直接“穿透”了!
快到潘震那经过了数万年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都只能勉强地,捕捉到一丝……模糊的……黑色残影!那残影甚至无法构成一个完整的轨迹,只是一道凭空出现的、代表着终结的符号。
他想要启动他的天体计算机,去分析对方的攻击轨迹!但计算机的反馈依旧是混乱的雪花点!
他想要举起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去进行格挡!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灌注了铅块,每一个动作的指令从大脑发出,到神经末梢做出反应,都延迟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但是!
他的思维,他的动作,在对方面前,都显得是如此的……迟钝……而又……笨拙!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面对一辆以超光速疾驰而来的失控列车!这种绝对的速度差距,带来的是绝对的绝望。
完了……
潘震的脑海之中,只来得及闪过这充满了无尽绝望的……两个字。他那身为不败战神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他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刀锋,即将要撕裂他额前皮肤的刺痛感!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的整个视野。
然而!
就在那道黑色的死亡闪电,即将要触碰到潘震,即将要将这位守护了烈阳数万年的不败战神,如同那些可悲的饕餮一样,撕成碎片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身影!
一个同样身穿着金色锁子甲的、看起来是九名天道卫中最为年轻,但眼神却最为坚毅的身影!
毫无征兆地!
以一种飞蛾扑火般的、惨烈而又决然的姿态!
狠狠地,撞向了那道黑色的闪电!
是他!那个名叫“耀”的年轻天道卫,那个从战斗开始,就一直站在队伍最外围的、最不起眼的一名战士!
在亚伯发动攻击的瞬间,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试图去构建防御,因为他那远超同伴的战场直觉告诉他,任何防御都是徒劳的。在看到亚伯的身影消失,并且那道恐怖的杀意直接锁定潘震将军的瞬间,他的大脑甚至没有经过思考,身体就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也是最疯狂的反应!
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挡住这个怪物!连拖延一秒钟都是奢望!
他知道,自己的这一行为,无异于……螳臂当车!是自寻死路!
但是!
他,是烈阳的天道卫!
他的使命,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烈阳的……光!而潘震将军,就是烈阳永不熄灭的光!他还记得,自己从新兵营被选拔出来时,潘震将军亲自为他佩戴上天道卫徽章时,那双充满期许的、如太阳般温暖的眼神。那一刻,他就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这份光芒!
“为了——烈——阳——!!”
一声充满了无尽的忠诚与荣耀的……震天……咆哮!
从那名年轻的天道卫口中,轰然炸响!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嘹亮!如此的决然!在那一瞬间,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死亡,忘记了一切!他的眼中,只剩下那轮永远悬挂在天际的、给予了他生命与荣耀的……金色……太阳!
他没有去攻击!也没有去防御!
他选择了……一种最为惨烈、也最为悲壮的方式!
他,引爆了……他自己的……微型天体计算机!
他将自己那属于“神”的……所有能量!所有生命!所有意志!以及他对烈阳文明最深沉的爱与忠诚!
在这一瞬间!
毫无保留地!
全部,都转化为了……最纯粹的……光与……热!
轰——!!
一颗……
一颗小小的、却又璀璨到极致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黑暗都彻底驱散的……金色……太阳!
在那名天道卫的胸口,轰然爆发!
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在一瞬间,就将整个冰冷的、充满了血腥与死亡气息的收容室,都染成了一片……神圣的……金色海洋!那光芒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炽热,仿佛要将所有的污秽与邪恶都彻底净化!
恐怖的、足以将钢铁都瞬间熔化的能量冲击波,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最为悲壮的姿态,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扩散!这不仅仅是能量的爆发,更是一个忠诚灵魂的最后绝唱!
这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自爆,终于,让那个视一切为无物的……灾厄之源……亚伯,的脚步,第一次,出现了……停顿!
他那鬼魅般的身影,从那黑色的闪电状态中被迫显现了出来!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意外与……不悦!这种不悦,并非因为受到了威胁,而更像是一位正在欣赏音乐的艺术家,被一声刺耳的噪音打断了雅兴。
他下意识地,伸出双臂,交叉护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是他从苏醒以来,第一次做出防御性的动作!
那颗由生命与忠诚凝聚而成的金色太阳,狠狠地,撞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狂暴的能量洪流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身体,将他那庞大的、充满了力量感的身躯,都给硬生生地,轰得倒退了……半步!
虽然,这恐怖的、凝聚了一名二代神明全部生命与能量的自爆,依旧没有能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他那古铜色的皮肤上,甚至连一丝焦黑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被那金色的光芒映照得更加深邃。
但是!
这,却是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第一次,被……逼退!
哪怕,仅仅只是……半步!
然而,就是这宝贵的、用一名忠诚战士的生命与荣耀所换来的……半步的距离!和那不到一秒的停顿!
却已经……足够了!
“走——!!”
潘震的眼眶,瞬间血红!那赤色的火焰几乎要从他的眼眸中喷薄而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个名叫“耀”的年轻天道卫,那个总是带着腼腆笑容,说要用一生守护烈阳的孩子,音容笑貌还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如今,却为了保护他,而……尸骨无存!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将他的理智都彻底焚烧的巨大悲痛与愤怒,如同最汹涌的火山熔岩,在他的胸中,轰然爆发!他恨不得立刻转身,与那怪物拼个同归于尽,为自己的战士复仇!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停下!他不能回头!
他不能辜负了……自己的战士用生命为他换来的……这唯一的机会!他若回头,耀的牺牲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一把抓住因为战友的牺牲而几近崩溃、泪流满面的舞照,以及剩下那七名同样悲痛欲绝、身体因愤怒而颤抖的天道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撕心裂肺的咆哮!
他带领着这支残破的、充满了悲愤的铁血之师,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那个敞开着的、通往未知走廊的……合金……大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水,但他们的脚步却无比坚定,因为他们背负着战友的遗志。
他们的身后。
亚伯,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臂。
他看了一眼那个连灰烬都没有剩下的天道卫自爆的中心点,那双冰冷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被打扰了兴致的……不爽。这种用生命制造障碍的行为,在他看来是一种低效且无趣的挣扎。
然后,他伸出舌头,再次舔了舔嘴角,仿佛在回味刚才那股光与热的味道,那双充满了杀戮欲望的眼眸,再一次,落在了那群正在疯狂逃窜的……“猎物”身上。
他的嘴角,再一次,咧开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狩猎游戏……
还远……没有……结束。
而另一边。
那个从战斗开始就一直躲在角落里,利用金属残骸作掩护,瑟瑟发抖的……饕餮之王……噬嗥。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惨烈得超乎他想象的一幕。
他看着那个为了保护同伴而选择了用自爆来开路的烈阳战士,那决然的咆哮似乎还回荡在他的耳边,震得他灵魂发麻。他无法理解,是什么样的信念,能让一个生命体做出如此决绝的牺牲。
再看看自己那满地的、如同垃圾般被随意屠戮的手下,他们到死前,脸上还挂着贪婪与愚蠢,为了所谓的“神”,为了虚无的“永恒”,愚蠢地唤醒了真正的死神。
他那被傲慢和狂妄所填满的大脑,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地……宕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死亡”,一种重于泰山,一种轻于鸿毛,在他脑中形成了最尖锐、最讽刺的对比。
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名为“绝望”的……冰冷……寒意,将他……彻底地……吞噬。
他意识到……
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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